“明非,你一個人在國外辛不辛苦?”陳雯雯輕聲問,並不看路明非,隻低頭看著自己的餐盤。
“還好還好,我有個同宿舍的師兄叫芬格爾,還有一個很夠意思的師姐叫風間琉璃,大家都對我很好。”
路明非的聲音在精致餐館的包間裡回響。
這棟建築是個古建築了,灰暗斑駁的牆麵都訴說著它的曆史,這家餐館很小心機的保留了這些,同時做出很多複古的擺件,坐在這裡就仿佛坐在上世紀貴族消遣的地方。
精致的桌旁是落地大窗,采用了單向玻璃,略微提高的地基能讓裡麵的人居高臨下的觀察外麵形形色色的路人,體會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路明非收到陳雯雯的邀請後,猶豫了幾分鐘還是選擇了赴約。
也沒什麼理由,可能是因為他從未拒絕過陳雯雯的任何要求吧,也可能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見見當初的老朋友也算不錯。
雖然心裡確實存了些要讓這些人看看今非昔比的自己這種小心思,但這也很正常,沒有誰會一直希望自己被看輕,路明非也不例外。
隻可惜他來的有點早了,偌大的包間暫時隻有陳雯雯一個人。
陳雯雯穿著那身路明非很熟悉的白裙,白色的蕾絲邊襪子,平底黑色皮鞋,橘光在她身上抹上淡淡的一層暖色。
路明非則還是奮戰網吧那身行頭,頭發亂糟糟的,上身一件白色的大t恤,下身一條大褲衩,腳上一雙仿的很不正宗的耐克鞋。
照舊土的掉渣。
但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小看他了,自從他被那神秘的卡塞爾學院用直升機接走之後,整個仕蘭中學都流傳著他的傳說,一下躍居此獠當誅榜第一。
不過他這身行頭和中學的時候倒是差不多,陳雯雯也差不多,他們坐在這裡,就好像還坐在當年那破舊的教室裡,好像經曆再多時光他們也沒怎麼變過。
路明非不知道陳雯雯為什麼會關注自己的ip地址,也不知道這好端端的聚會為什麼要叫自己,但看見始終如一的陳雯雯,他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在路明非的記憶裡,陳雯雯永遠都穿著這件白的幾乎透明的裙子,坐在陽光裡的長椅上看書。
似乎沒了這條裙子,陳雯雯就不是陳雯雯了。
“你和趙孟華怎麼樣了?”氣氛有些沉悶,路明非主動挑起話題。
他以前確實很喜歡陳雯雯,哪怕到現在都覺得陳雯雯是個很好的人,卻也能平靜的聊起這些曾經覺得痛苦的話了。
當一個人可以心如止水的麵對曾經愛的要死要活的女孩時,那他大概就是真的放下了。
“都還好。”陳雯雯笑了笑:“我們已經見過雙方的父母了。”
“哦哦,那挺好的,你們什麼時候結婚?我到時候一定給你們包個大紅包。”
路明非一本正經豪氣乾雲,他把風間琉璃給他的卡還回去了,但卡塞爾學院的獎學金也非常多,足夠他這次充麵子的揮霍。
“可能要等畢業吧。”陳雯雯說著,忽然抬頭看向路明非,表情似乎有些猶豫:“明非,有件事我想求求你。”
路明非驚了,陳雯雯從未跟他說過這樣的話,也從未露出過這樣低聲下四的模樣,這讓他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什麼事情?”路明非問,他可不覺得自己有本事幫上忙。
“趙孟華家裡出了點事,就是那次和你起衝突之後,他家找人去查了,似乎是日本那邊的勢力不惜代價在針對他們。”
陳雯雯露出急切的神情來:“他已經知道錯了,當時就是開個玩笑,你能勸勸你那個日本同學,放過他嗎?”
路明非愣住了。
高中三年裡,他即使湊的離陳雯雯很近很近,也覺得自己是在遠眺她。
她身邊總有各種各樣的男生在轉,把她圍了起來,那些男生都比他路明非出色,讓他自慚形穢,擠不進去。
如今還是這身白裙,陳雯雯肌膚上流淌著一層溫暖的光,距離他隻有幾十厘米,他抬起頭就能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聞見她頭上溫和的香味,可以隨便觀察肆無忌憚。
可他卻忽然覺得沒意思了,因為他發現這不是他記憶中的陳雯雯,他記憶中的陳雯雯不會低三下四的求他,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就像是長大後總會惦念童年時偶爾嘗到的珍饈美味,但當真的去重溫時就會發現索然無味,完全沒有記憶中的味道,也許真正美好的隻是回憶。
路明非有些不太開心,反駁道:“我覺得這個跟我師姐應該沒什麼關係,我師姐不是那樣的人,她人很好的,才不會背後針對誰。”
陳雯雯愣住了,她大概根本沒想到路明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陳雯雯的聲音低了下去,屋外似乎起了風,有呼嘯的聲音響起。
路明非撓了撓頭,覺得自己的反應似乎激烈了些,他剛想轉移話題問怎麼其他人還沒來,隻有兩個人氣氛太沉重了,他有些坐立難安。
路明非隨著風聲抬頭就看到巨大的玻璃窗外,穿著黑風衣的女孩垂頭喪氣的走過。
男孩對那件風衣實在太眼熟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就以為是琉璃,但很快就看到了那頭隨風飄舞的紅發,意識到是另外一位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