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鬼哭,血腥,無數恐怖元素融合在一起,就出現了路明非麵前這一幕。
哀嚎的鬼影在黑暗裡穿梭,尖銳的利齒和鋒利的指爪閃過一陣又一陣的寒光,整個世界都是陰暗的,路明非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末日災難片裡的人,而他眼前唯一的色彩,就是那揮動鐵棒的女孩。
暗紅色的長發被雨水打濕再也飄逸不起來了,黑色的風衣滴下來的水是血紅色的,諾諾一次又一次機械的揮動著手上的鐵棒,可那些東西仿佛無窮無儘。
路明非想尖叫卻覺得喉嚨裡麵不知道被什麼堵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他覺得自己應該上去幫忙,可腿軟的根本走不動路,他也不會打架,從小到大他都是挨打的那一個。
唯一一次還手還是不想被人看輕,結果最後也被人反手打趴,還是那個鋒利的女孩救了他。
他好像總是在被女孩救,先是風間琉璃,現在又是諾諾。
他好像真的很沒用,幫不上一點忙。
路明非胡思亂想著,忽然就看到諾諾猛的轉身,一把扯住他的手,拉著他就跑。
彎曲的鐵棍被扔在地上顯然已經徹底報廢了,路明非大腦一片空白,就像一個被操控的木偶,機械的跟著諾諾跑,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濺進他的眼裡,很涼。
破舊曲折的巷子裡,男孩女孩手拉著手狼狽的跑著,他們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卻能聽見身後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越來越近。
“不行,這樣跑不掉。”
諾諾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她迅速分析了一下雙方的速度就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追上,會浪費她剛剛花了那麼大精力從包圍中殺出來的缺口。
而如果重新再被包圍一次,她卻沒有把握再突破一次了。
狠狠一咬牙,她忽然一把推在了路明非背上,同時大吼:“我攔一下,你快跑!”
路明非被推的一個踉蹌,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諾諾讓他跑他就跑,直到跑出老遠,才忽然意識到什麼,猛的轉頭。
狂風驟雨裡,單薄的女孩赤手空拳和那些怪物廝殺在一起,黑色的風衣被撕碎,殷紅的血流了出來滴在水中迅速暈染而開。
可女孩卻咬著牙愣是一聲不吭,每一個傷到她的死侍都必然要吃上她肘擊或者膝撞,她以一種最強勢的姿態戰鬥,毫不退讓。
路明非忽然就想起芬格爾說的話,他說諾諾其實也是個很瘋的家夥,路明非當時沒感覺,現在才真實的意識到了。
也許卡塞爾學院就是這麼一群瘋子吧,可再瘋的家夥也終究隻是肉體凡胎,沒有武器是個很大的劣勢,哪怕諾諾再怎麼頑強,卻也被逐漸包圍。
路明非忽然意識到了,她說攔一下,可能就沒想著再離開。
一個身材嬌小也更為靈敏的死侍悄悄從諾諾的背後靠近,而諾諾卻在應付麵前眾多死侍毫無察覺,路明非瞳孔驟縮,下意識的大吼:“小心!”
諾諾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想要轉身躲避,可是來不及了,那個死侍的動作太快了,快的讓人根本來不及躲避。
路明非眼睜睜看著那尖銳的利爪從諾諾的胸前鑽出,無數血液迸發而出仿佛綻開的鮮紅花朵。
諾諾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猛的轉身狠狠一腳踹在了那偷襲的怪物身上,她跌倒在地,抬起那張被雨水打濕的臉,朝著路明非大吼:“走啊!”
路明非看到有大股大股的血從她嘴角溢出,看到無數怪物朝著她撲了上去,因為興奮它們的臉都變得更加扭曲,仿佛下一刻單薄的女孩就會被它們撕成碎片。
路明非雙手抱頭,腦海裡一片空白。
這一次不是假的了,不是自由一日。
他清楚無比的意識到,諾諾就要死了,那個狡黠多變的女孩就要死去了,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是讓他快跑。
怎麼辦?怎麼辦?隻能這麼呆呆地看著,什麼都做不了。
“不要……死……”他猛的朝著黑暗大喊,明知不會有人回應他。
不要這樣好不好?
我已經承認自己是廢柴了,那就讓我過得輕鬆點吧,這種英雄戲跟我沒關係才對,明知道我什麼都做不了,為什麼還讓我看這種悲傷的場麵……
那個女孩那麼能打,如果拋下他不管他,其實早就突出重圍了吧?為什麼還要這麼拚儘全力的去救他這個廢柴呢?他隻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廢柴啊!
“不要死!”他拚儘全力的大喊,不知不覺地,眼淚劃過麵頰。
“喊的聲音大是不管用的,所謂言靈,用的雖然是語言,生效的還是和語言共鳴的心。”蕭瑟的雨聲中,有人淡淡地說。
地上的積水映出了兩個並肩的身影。
“路……鳴澤?”路明非愣了一下,轉頭就看到了那個魔鬼平靜的臉龐。
眼前的一切忽然就被按下了暫停鍵,路明非甚至能看到雨滴在自己麵前頓住,整個世界似乎都停止了下來,隻有他和這個男孩行動自如。
“哥哥,你就要死啦,所以我來看看你。”路鳴澤輕聲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路明非驚魂未定的看著這一切,因為過分緊張聲音沙啞的不像話:“我到底在哪裡?”
“很難跟你解釋。”路鳴澤聳了聳肩:“那個女孩見了不該見的人,做了不該做的事,現在她得罪的人來收她的命嘍,說起來哥哥你是被牽連的啊。”
“你什麼意思?”
“看。”男孩忽然指向了某個方向。
路明非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瞬間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