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女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她已經殺了多少人。
海潮般的疲憊正在湧來,手中的長刀愈發沉重,耳邊儘是哀嚎和慘叫,腳下踩的是累累屍骨。
可即使這樣,擲出折刀的時候,她還是那樣毫不猶豫,哪怕明知道這位魔鬼的垂憐可以輕鬆破解眼前的困局,哪怕她一開始想的就是要利用魔鬼破局。
可看著魔鬼那張高高在上仿佛神憐憫世人的臉,她就是覺得惡心。
她不知道諾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也懶得再想,但她現在就是看那魔鬼不順眼,所以魔鬼也彆想順心。
想要交易?還是拿她作為籌碼去說服路明非?做你的黃粱大夢去吧!
她怕什麼?大不了就大家一起死,什麼魔鬼什麼君主什麼陰謀詭計,把她惹急了那大家就一起爆了!
能拉上這麼多陪葬的,她根本不虧!
疲憊在侵襲她的意誌,可她依舊緊緊握著刀,逐漸消退的鱗片後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那雙滿是璀璨的黃金瞳裡是毫不掩飾的嘲弄。
她看著瞬間冷下臉來的路鳴澤,笑容卻愈發燦爛:“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手拿劇本的神?我偏不讓你如願!”
“路明非!”她的目光轉向旁邊那個已經徹底白了臉的男孩:“你給我聽著,從今往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但凡你敢跟他交易,你就是我的敵人。”
“如果我死了你還活著,那你就給我收屍,老子不需要你救。”女孩的聲音冷的像是含著冰,一字一頓:
“但隻要我還活著,就輪不到你去拚命!”
路明非呆呆的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身後有淩厲的勁風襲來,源稚女猛的轉身狠狠揮刀,鮮紅的血液飛濺落到了她蒼白的鱗片上,人頭滾落被暴力的女孩直接一腳踢爆,同時她怒吼:
“讓那些該死的魔鬼見鬼去吧!路明非你他媽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路明非輕聲說。
他覺得鼻頭很酸,眼睛發熱,眼前是何等血腥的廝殺場麵啊,化身怪物的女孩每一次揮刀都是血流成河,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變成恐怖的夢魘。
可即使是這樣,路明非卻也不敢眨眼,他怕他一旦移開目光,那隻怪物就會倒在血泊中。
“師姐你要不要這麼酷啊,這麼酷會死的啊。”他喃喃著說。
不知何時,坐在岩石上的魔鬼消失不見了,就像是被水洗掉的一痕墨色,空氣裡隻留下了那冷硬嘲諷的笑聲。
這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幕,劇本失去了控製,所有下棋的人看著那顆跳出棋盤的棋子,她正在燃燒!她要把所有劇本全部撕碎!
哪怕是魔鬼在這樣的變化之下都猝不及防,沒有人能控製一個不顧一切的瘋子,因為誰也不知道瘋子想乾什麼,瘋子之所以是瘋子,就是因為她的不可控性。
源稚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乾什麼,但她清楚自己就是不想看那些人如願。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那就戰吧,戰到最後一刻,大不了就是死,反正死前她也會拉著所有人陪葬。
將紛雜的念頭拋之腦後,源稚女反而愈發平靜了,她的眼裡隻剩下了手中的刀,和所有攻擊她的人。
越來越多的混血種聚集,源稚女的斬切也越來越快,砍到最後已經沒了章法,她隻是不停的下達著死亡、死亡和死亡的命令,她做這些事淡定的就像是在玩格鬥遊戲,隻是這個遊戲未免太過血腥。
耶夢加得激發出了一個巨大的煉金領域,熔化的金屬碎屑在她麵前凝聚為巨大的死神鐮刀,表麵是放射狀的鐵結晶。
巨鐮呼嘯著收割著生命,在她麵前混血種就像螻蟻般渺小,她和源稚女僅僅兩人,卻可以輕易殺滅成千上萬的混血種。
芬裡厄龐大的身軀懸浮於空中,龍吟聲森嚴古奧,他正在創造一個全新的尼伯龍根,而他的身後,是源稚女和耶夢加得兩人組成的銅牆鐵壁。
在她們的領域下,那些混血種甚至放不出言靈,因為領域內的一切都被壓製,源稚女的體力雖然逐漸不支,但她依舊還在強撐,就這個速度下去,她們完全可以迎來轉機。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鼓掌的聲音,緊接著是男人的輕歎,帶著微微讚賞的意味。
“既然你這麼想跳出劇本,那就如你所願。”男孩的聲音在空蕩的穹殿裡回蕩,緊接著兩個人從眾多混血種中脫穎而出。
那是兩個女孩,她們裹在黑色作戰服裡,其中一個擁有著傲人的身材,緊身作戰服把全身曲線精煉出來,漆黑的長發在腦後紮成馬尾,明豔的臉上眼角修長,如同緋色的刀鋒。
而另外一個身高則大約隻有一米六,遮住了頭臉,身材倒也算得上是凹凸有致,隻是一副雙手下垂緊貼雙腿兩側,頭略微低垂的站姿,像是個死讀書的好學生,怎麼都不會讓人提起興趣。
酒德麻衣,三無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