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按理來說,死侍隻是一群死後異化的怪物,隻剩下本能驅使,瘋狂的渴望殺戮和血腥,完全沒有理智可言。
但這些東西,似乎明顯比死侍更加高級,會使用言靈甚至還會思考,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死是活,強大的力量足以讓任何混血種膽寒。
“傳說古波斯皇族圈養過死侍,他們把成群的死侍變成不朽者軍團,感覺就像是這東西。”源稚生大聲吼道:“小心!”
“我真服了,我就說我最討厭日本了!”諾諾同樣大聲吼著,翻身躲過一道致命的劍光,這些幽靈軍團裡居然還有會用武器的。
在以前的記載中不乏死侍使用武器的,作為人類時候學習的武器技能會被死侍繼承,可難免呆板,就像是被設定好了就隻會按照程序走的機器人。
可這個怪物不一樣,如此老練的刀法技巧,刁鑽的角度和強大的力量,簡直就像個浸淫此道半生的武士,刀光圍繞著他那乾瘦的身體流轉,形成無破綻的防禦。
那怪物一刀砍斷了諾諾的球棒,如果不是女孩動作夠快,這一下會連帶著直接砍斷她的雙手。
局麵急轉而下,諾諾沒有言靈,再能打也不過是個肉體凡胎,更何況她的作用更偏向於輔助,側寫在這種戰場上能派上的用場非常小。
而源稚生的言靈一旦使用會對自己造成硬控,而且一旦在王權領域崩塌之前沒解決掉這些怪物,源稚生反而會失去戰鬥力,那就徹底完了。
事到如今,似乎隻有讓繪梨衣出手了,源稚生隻是不想讓女孩接觸殺戮,但不代表他就是個呆板的人,畢竟再不殺戮大家就都要被殺了。
可就在他猛的回頭想要去叫醒繪梨衣時,瞳孔卻驟然緊縮,他看到了無比恐怖的一幕,隻見四麵八方襲來的怪物不隻是攻擊了他們。
顯而易見,這些東西的智商並不低,有不少都繞過了源稚生和諾諾朝著他們護在身後的野田壽而去,他們同樣被包圍。
野田壽將繪梨衣死死護在懷裡,無論他再怎麼信奉極道文化,再怎麼英勇不畏死,他也隻是個普通人而已,他手無寸鐵,就隻能用單薄的血肉之軀鑄就那最後的,脆弱的一碰就碎的防禦。
但直到最後一刻,哪怕尖銳的利爪直接要將他刺穿,他也沒有放下昏迷的女孩自己逃走,他本該是有機會逃走的,因為這些怪物對他這種普通人明顯不感興趣。
可是他沒有,因為他認為真男人從不會懦弱逃避。
“繪梨衣!”源稚生咆哮出聲,他想要叫醒那個女孩,同時狠狠擲出了手中長刀,可是來不及了。
怪物們爭先恐後的撲了上去,眼裡閃爍著熾熱的光,那是即將撕裂獵物帶來的興奮,無論是生是死,大概都隻有殘暴殺戮能給它們帶來快感。
源稚生並沒有用很大的力氣,繪梨衣在呼喚中悠悠轉醒,狹長的睫毛顫動,似乎隨時都會睜開眼睛。
她是掌握極端暴力的存在之一,隻要她醒了這些東西就傷不到她,可那個護著她的男孩卻太脆弱了,他會被輕易的撕碎。
一切都無法改變了,源稚生開始後悔自己不該讓他帶著繪梨衣,這場戰爭本就跟他這種普通人無關,也許一開始就該讓他離開。
源稚生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去看那血腥的一幕,他甚至不知道那個男孩叫什麼。
其實也不重要,這種混混每天都會死很多,他們是日本最底層的存在,也是黑道中最底層的存在,沒有人在乎他們,就像高高在上的權貴不會在乎黑暗裡老鼠的死活。
但源稚生還是覺得很難過,橘政宗就總說他太心軟,他說掌握權力的人要站在更高的地方去看曆史,就像站在山上俯瞰一場戰爭。
那些人螞蟻一樣互相踐踏著死去,但你不會感覺到疼痛,因為他們離伱太遠,你風度翩翩,衣袖上不會沾染一點血跡,這才是真正的高位者,高高在上,仿若神明。
可源稚生始終做不到,所以他一直覺得自己不配當掌權者。
但最後,令他難過的一幕終究還是沒有發生,卻不是因為繪梨衣醒了。
熾白色的閃電從天而降,照亮地麵的瞬間,所有人都看見了那個走來的黑衣人。
那是一個並不高大,甚至還有些削瘦的身影,女孩滿頭銀白色的長發在狂風中飛舞,赤紅色的眼眸裡滿是血腥,帶著壓抑的,雷霆之怒。
她隻是一揮手,那些衝向野田壽的怪物就從身體中間開始撕裂,它們痛苦的掙紮著,隱約可見暗金色的骨頭上迅速爬滿了裂痕,像是被施加了什麼恐怖的詛咒。
“稚女!”耳邊傳來驚喜的呼喊,那個暴力的姑娘因為太過激動的聲音都劈了叉,甚至還帶著哭腔:“你還知道來啊!”
源稚生懸著的心終於落下,那一瞬間也有種劫後餘生的狂喜。
源稚女踏破暴風雨而來,狂風中風衣翻飛仿佛戰旗,她人還沒到,但無形的領域已經迅速籠罩了整片區域,那些猙獰的怪物不安的顫動起來,仿佛感受到了什麼極端的壓迫。
野田壽呆呆的看著這一幕,看著那神一樣的女孩一步步走到他麵前,整個人呆若木雞,仿佛親眼目睹神跡降臨。
源稚女打了個響指,野田壽那身上剛剛被怪物劃破的皮膚迅速愈合,同時繪梨衣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再度睡去,蹙起的眉宇緩緩展開,似乎終於脫離了某種不安。
做完這一切,源稚女才抬起頭來,就覺得眼前有什麼東西一閃,渾身狼狽的女孩毫不猶豫的撲向了她。
源稚女張開雙臂,任由女孩撲了個滿懷,潮濕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諾諾放聲大哭:“混蛋啊你,不是說好要罩著我嗎?!你死哪去了!”
“你怎麼不等我死了再來!”
源稚女堅硬的表情緩緩崩裂,最後隻剩下無奈,她歎了口氣,將哭得渾身顫抖的女孩摟緊,輕聲道:“我的錯,彆哭了。”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能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