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女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灼熱的血從巨大的傷口裡慢慢的湧了出來。
“姐姐,對不起。”康斯坦丁輕聲說。
他已經不是那個蒼白瘦弱的男孩了,他渾身長滿了鐵青色的鱗片,隨著呼吸,鋒利的鱗片緩緩舒張。
那些刺破皮膚突出的鱗片把小黃鴨睡衣撕裂成了碎片,露出底下猙獰的龍軀。
源稚女朝著他搖了搖頭,康斯坦丁猛地撤出利爪,源稚女一掌按住傷口,以免全身的血在一瞬間湧出來。
而幾乎就在那黑色利爪拔出的一瞬間,傷口便開始自動愈合,細胞飛速分裂修複傷口,外皮的傷很快長好不再出血,但內臟的傷愈合起來卻要緩慢很多。
康斯坦丁緩步走到諾頓麵前,仰起頭:“哥哥。”
諾頓伸手撫摸男孩的頭頂,點了點頭:“康斯坦丁,你做的很好。”
“為什麼?”源稚女低聲問。
“因為你違背了契約。”諾頓緩緩開口:“違約者,應當受到懲罰。”
源稚女笑了,一開始隻是嘴角上揚,後來笑容愈發肆意囂張,她抬眼挑釁的看著諾頓,反問:“多新鮮啊,我難道是第一次違背嗎?你第一天知道?”
“而且這就是你的懲罰?不太夠吧?”
她緩緩直起身來,被利爪洞穿的傷口蕩然無存,不過是心臟差點被整個切碎,這點程度的傷,對於她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不,這隻是剛開始。”
源稚女挑眉,她可不認為諾頓是傻子,他們互相簽訂了契約,在彼此動手會反噬的情況下,諾頓能依靠的就隻有康斯坦丁。
作為青銅與火中掌握“力”的那一方,康斯坦丁的力量遠遠超過諾頓,被留作後手十分順理成章。
可問題是在與利維坦的對抗下,康斯坦丁受到了血契的反噬,此時狀態和力量都被強行壓製到了一個非常虛弱的境界,諾頓憑什麼認為這樣的康斯坦丁能對付她?
那就隻能是還有彆的後手。
會是什麼呢?
念頭剛起,她忽然就感受到了地麵的震動,仿佛地下有什麼東西正在翻滾,她低頭一看,就發現翻開的泥土下地麵居然是青銅的,蛇一樣互相纏繞的深槽蝕刻在地麵上,槽裡流動著深青色的水。
諾頓緩緩抬起手,那刻滿神秘符文的金屬大地便猛地一震,裂縫中綻出幽光,符文似活物遊走,首尾相連,金芒大盛,編織成網。
腳下地麵龜裂,岩漿般的紅芒滲出,勾勒出繁雜陣圖,熾熱氣息撲麵而來。陣圖線條飛速延展,所經之處空間扭曲,隱隱有星辰光影閃爍,似將乾坤萬象納入其中。
半空裡,風雲倒卷,墨黑濃雲滾滾彙聚,電蛇狂舞,“哢嚓”驚雷炸響,卻被無形之力囚於陣中。
一個強大至極的“領域”填充了整個空間,引發這個領域的就是腳下的金屬花紋,那是無與倫比的言靈之陣,這是煉金術的奇跡。
以符號和元素就創造出了領域,周流循環,這是超越一切宗教法典的,神明的特權,它由煉金術之王親手創造。
源稚女看著四周將自己層層包圍的領域,釋放了一下言靈,果然沒有任何反應,這個領域內斷絕了一切元素。
但源稚女並不意外,她甚至有些無奈:“我當初讓你弄個煉金陣,但那是準備對付利維坦的,怎麼,利維坦沒用上,用我身上也不浪費是吧?”
諾頓無聲的笑了:“是啊,多虧了你的提議。”
“不用謝,順手的事。”
源稚女打量了一下周圍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咒,並沒有感受到什麼攻擊力,似乎隻是為了困住她,於是問:“接下來怎麼著?你進來比劃比劃?”
“那就不必了。”諾頓緩緩開口:“這段時間,你就在這呆著吧。”
“你想做什麼?”源稚女挑眉:“早有預謀的樣子啊,之前你失蹤的那段時間,都在乾這些?”
“明知故問,而且我看你也沒有多意外。”
似乎不願再多談,諾頓直接轉身,帶著康斯坦丁離去,隻留下一句淡淡的:“你總是把事情弄得一團糟,這一次,好好呆著吧。”
“就這麼走了?”源稚女搖頭感慨:“嘖,真沒意思,你還沒說讓康斯坦丁好端端的給我來一下乾什麼呢,看把孩子嚇的。”
“為了取你的血。”女人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不知何時,弗裡嘉睜開了眼睛。
“怎麼說?”
“龍王想要進入其他龍王的尼伯龍根沒那麼簡單,他想要進入夜之食原,就需要以你的血作為媒介。”
“他要去夜之食原?”源稚女有些意外:“為什麼?”
“這並不難猜吧?”
確實不難猜。
還是那句話,在黑色君主不在的世界裡,白色君主就是最強的,一旦她融合聖骸成為白王,那就是無法處理的存在。
哪怕四大君主聯手,都未必能對付得了全盛時期的白王,諾頓現在沒有能力殺死她,卻可以阻止她變成白王,比如說先她一步,拿走聖骸。
而諾頓一旦拿走了聖骸,想也知道不會給她,到時候再想拿到就難了,說不定還得先乾掉諾頓,可是他們之間又有血契不好動手,康斯坦丁就是被反噬的最好例子。
可是要阻止他,就得先從這個討厭的陣法中走出去,源稚女試了試,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無形的力量像蜘蛛網一樣束縛著她,不僅僅是言靈,似乎精神都被領域強行壓製。
幾次嘗試未果後,源稚女直接問弗裡嘉:“你有辦法麼?”
可弗裡嘉卻未答反問:“無論是被襲擊還是被困,你看上去似乎都並不意外?”
“沒有啊,我非常意外。”源稚女一臉真誠的說,“是我太相信他了,我太單純了,我完全沒想到他會暗算我,堂堂龍王居然如此卑鄙。”
弗裡嘉眉頭緊蹙,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還沒來得及細想,源稚女已經將矛頭指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