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向沙灘,石島以絕對的安靜等待著他們,連一隻海鳥都沒有,空氣溫暖濕潤,透著母親般的溫暖,就像死亡。
死亡不就是這樣的東西麼,溫暖,寂靜,孤獨……
他們踏上了滿是高大樹木的小路,那神秘的天光把樹影印在他們身上,白色的石燈籠看起來很隨意的安放在道路的角落裡,就像一條通往墓園的路。
“看著就像是遊戲裡的藏寶地啊。”芬格爾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語帶感慨:“藏得真夠深的。”
“藏這麼深,應該是為了守護什麼東西吧。”蘇茜說著,指向了某個方向:“去那裡看看。”
芬格爾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白色祭壇狀建築,有點像是英格蘭的巨石陣,石梁上還掛著長長的,半透明的東西。
那裡看上去像是中心地帶,可真到了那裡就會發現空無一物,整個空間都是這種空空蕩蕩的感覺,但是沒有半點灰塵,就像是主人臨時有事離開,但隨時會回來的樣子。
“看來我們運氣不錯啊。”芬格爾驚喜,甚至開始摩拳擦掌:“龍王不在家,還有什麼時機比現在更適合探查龍巢嗎?讓我看看這些陰暗的爬行種都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覺得,爬行種可能也在觀察我們。”蘇茜說著,語氣有點古怪,她的目光始終盯著高大的樹木上的那些陰影,芬格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發現那些黑色的陰影忽然動了。
無數墨綠色的蛇和樹蔭的顏色幾乎一致,唯有它們動起來的時候巨大的身軀才顯現出來,此刻它們全都低著頭,金色的豎瞳裡倒映著那兩個渺小人類的身影,不知道已經跟了他們多久。
好消息,他們來了這麼久,也沒有人出來招呼他們,看來主人確實不在家。
壞消息,主人不在家,但是主人的小寵物們在家,並且此刻已經聞風而來,朝著他們張開了代表了歡迎的熱情大嘴。
……
赤紅的火光與藍晶的冰雪交相輝映,白色的蒸汽彙入雲層,整片夜空都是這代表了死亡的色彩,沙沙的梆子聲回蕩在整片天空。
赫爾佐格被踹翻在地,夏彌一隻腳踩在他的頭上,手上拿著那對梆子使勁的摩挲發出聲響。
仿佛一座早已不再轉動的古董大鐘重新運轉起來,正在報時,正在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白色的巨龍發出痛苦的嘶吼,身體翻轉攪亂了雲層,任由那些火焰冰雪攻擊到龐大的身軀上擊碎鱗片,鮮紅的血像小雨一樣落下,可弗裡嘉就像是察覺不到一樣。
源稚女同樣不是很舒服,頭痛欲裂,但至少沒有受到失態,更不會被控製。
最開始她獲得模擬器的第一個天賦就是可以免疫梆子聲的控製,如今明白模擬器不過是白王權能的顯化,作為精神王座,又怎麼會被人控製精神?
弗裡嘉掌握著白王的力量,這方麵的抗性其實還高於源稚女,如果她此刻是清醒的,她完全不懼這聲音,在日本時吃過一次虧後她不可能沒有準備,她甚至有無數種辦法可以抵抗。
可她此時受到壓製,並不清醒,隻能本能的狂躁吼叫。
但就算弗裡嘉隻剩下了本能,但抗性依舊存在,過去的21次重開已經證明了,這種梆子聲最多隻能影響她很短的一段時間,然後就再無用處。
沒有比此刻更好的時機了,源稚女雙手持刀猛撲而下,萊瓦汀在她手中驟然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仿佛一輪熾熱的燃陽,丈許長的刀光鋪天蓋地的劈向龍王那龐大的軀體。
沒有去想如果失敗了會怎麼樣,更沒有思考還會不會有下一次重開的機會,她此刻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死這個討厭的家夥。
堅硬的鱗片在刀光下宛如遇到熱油的冰雪般瞬間消融,弗裡嘉發出痛苦的吼叫,細長有力的巨尾狠狠的抽向源稚女,但她卻不躲不避,隻是固執的,將刀送入那顆跳動的心臟裡。
巨尾抽打在她背上,雙翼狠狠折斷,殷紅的血從嘴角溢出,可源稚女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那般,固執地轉動著刀柄,將巨龍的心臟攪得粉碎。
白色的巨龍狠狠的砸向地麵,源稚女便和她一起墜落,全然不顧墜地會帶來的衝擊,仿佛隻要能殺死弗裡嘉,受再重的傷也無所謂。
龍血噴灑在她臉上,銀白的長發都染上了猩紅的汙漬,仿佛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踩著屍山血海奔向人間。
那一刻她的瘋狂與暴虐甚至比天邊燃燒的火焰更加奪目刺眼,又仿佛飛蛾撲火。
飛蛾撲火……應該讚美飛蛾的勇氣,還是嘲笑飛蛾的愚蠢?
白色的巨龍還在扭動掙紮,巨大的身軀將無數建築撞的粉碎,源稚女卻隻是一刀又一刀,雙目赤紅,仿佛要將這龐大的生物千刀萬剮。
終於,掙紮的動靜漸小,耳邊似乎傳來了空間破碎的聲音,源稚女瘦小的身軀迅速變化,被壓製的力量逐漸回歸。
這個搖搖欲墜的尼伯龍根,終於破碎了。
可她甚至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冰涼的刀鋒刺穿了她整個胸口,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都暫停了下來。
源稚女回頭,就看到臉色蒼白,眼裡滿是難過和愧疚的男孩。
康斯坦丁輕聲對她說:“對不起。”
源稚女的眼裡並沒有多少意外,她為了殺死弗裡嘉,那一刻什麼都顧不上了,連什麼時候被靠近了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沒工夫在意。
她隻是看著康斯坦丁身後的男人,平靜的問:“終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
諾頓就站在康斯坦丁的身後,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回答源稚女的話,手卻握在男孩的手上,不容置疑的帶著他轉動刀柄。
猛烈燃燒的高溫將刀鋒觸及的一切血肉組織燒成灰燼,男人眼裡沒有一絲溫度,看向源稚女的目光……
就仿佛在看一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