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該死而不死的人,一個已經死但卻可惜的人。”
寧缺臉色微變。
溪水潺潺,一條鯉魚躍出水麵,撞擊著放在淺水的魚簍。
魚簍中鮮紅大鯉魚在籠中瘋狂撞擊著,配合著同伴想要出去。
寧缺看著這籠中魚,嘴角苦澀。
“這何嘗不是他的縮影?”
陽叔子將籠中魚放了出來,起身打量起寧缺道,“想要成大事者,必須有絕對的堅忍不拔,必須要有一顆果敢的意誌。”
“小友,你眉宇有凶相,將來的路不好走啊。”
“老道看你有眼緣,贈你幾個字,你且聽好。”
寧缺知道對方估計已經認出了他是誰,當即拱手聽教。
“不忘初心,回頭是岸,放下一切,可得永生。”
溪水兩條鯉魚追逐,時而浮沉消失不見。
這是寧缺來到無極帝國第一天。
寧缺抬起頭,看向陽叔子,眉頭皺在了一起。
“做不到,”寧缺道。
“為何?”
“老人說年輕人血氣方剛,不知道天高地厚,敢跟天爭。”
“但彆忘了,老人也是從年輕人走過來的。”
“若我不去犯錯,怎能成為老人?”
“錯不可怕,怕在忘本,忘記自己來自於哪裡。”
“所以那一句不忘初心,晚輩虛心接受,但後者不過是自視甚高的可笑。”
陽叔子瞪大眼睛,驚為天人看向寧缺,哈哈大笑。
好多年了,他都沒有見到過這樣囂張而通達的小輩。
陽叔子雙眸帶光,滿意打量起寧缺道,“若是如此,我還有後半句贈予你,或許跟你有緣,這一句話,曾經我也贈予過另一個跟你很像的年輕人。”
“前輩賜教。”
陽叔子臉色陡然一沉,一隻手抓住了寧缺的手腕,聲音沙啞道,“若回頭無岸,可開山,破海。”
寧缺一怔,呆呆看著陽叔子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陽叔子笑容舒展,拍了拍寧缺肩膀,“回去告訴那個老東西,就說我能幫的都幫了,我欠他的都還了,小子,步步為營,方可善終,下一次見麵,你我是敵是友,那就看緣分了。”
言罷陽叔子轉身而去,整個大山禁製在這一刻突然消失,一身輕鬆。
四周哪裡是潺潺溪水,寧缺已經還在茅草屋前。
夕陽西下,染紅殘陽。
癱坐在地上的寧致遠看著陽叔子走來,當即起身作揖。
陽叔子伸手打斷了寧致遠,“莫要說了,老道已經看到了八賢王的心意,起程吧。”
寧致遠大喜,趕緊隨同離開了。
山頂,寧缺看著陽叔子入無極帝國,心中不忿。
天下不公,但拳頭夠硬,真理不再重要。
寧缺看著自己的拳頭,一抹涼意忽然在丹田位置擴散開來,仿佛被打通了某種桎梏。
遠處,老黃靠著一棵蒼青鬆樹下,乾裂的雙唇擠出一抹釋然笑容。
他知道,陽叔子確實信守承諾,他已經做了他能做,做了違背他原則的謀逆大罪。
從今日起,無極帝國那個本該是天地共主的後人,這一刻欲戴王冠,覺醒了他的龍道血脈。
“老黃走,”寧缺走來,快步離開。
老黃爬了起來,笑嗬嗬道,“去哪兒?”
寧缺停下,看向地平線,堅定道,“開山,破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