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水的小巷，大多以巷內的特色或標誌性場所命名。/br東城區除了毒品，就是燈籠店和賭檔最多，所以帶有這兩類特色的巷名也多。/br燈籠店裡那些被迫從事皮肉生意的女孩，全部是被喪心病狂的人販子以各種手段誘騙至此，很少有本地人。/br她們中的許多人，一生都被困在這片陰暗的角落，難以逃脫命運的枷鎖。/br運氣稍好一些的，或許會被當地有些錢財的人贖身，成為他人的妻妾。這所謂的“幸運”，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入另一個牢籠罷了。/br任何一個逛勾欄的男人，都不會喜歡與一個僵屍一樣的女人行苟且之事，經營燈籠店的老板深知這個經營之道，為了讓這些女人接客時積極一些，他們會給這些女人百分之二十的分成。/br肖浩想到，對生活絕望的人，都是抱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態。他趕緊烤了十幾串豬肉，隨後推著燒烤攤來到一家掛著紅燈籠的店門前。/br店門口，幾個衣著暴露的女人正慵懶地倚在門邊攬客，她們臉上厚厚的妝容，已掩蓋了本來的容顏，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與麻木。/br肖浩壓低聲音，輕輕喊道：“燒烤、燒烤，先吃後給錢，不好吃不要錢！”/br他滿腔的港普，與本地人平翹舌不分的普通話形成了鮮明對比。在這群受儘磨難的女人耳中，這口音如同鄉音一般親切，勾起了她們心靈深處對遠方的思念。/br女人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眉眼間帶著幾分風情的女人笑著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肖浩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喲，小帥哥，你是港島來的吧？”/br肖浩笑著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卻不失禮貌：“是啊，初到邊水，人生地不熟的，還請多多關照。”/br女人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繼續問道：“港島那麼繁華，怎麼跑到這鬼地方來擺地攤啊？”/br這時，另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女人走上前來。/br她的眼神比其他人多了幾分沉穩，語氣中還帶著一絲關切：“秀秀，落難到這裡擺攤的人，誰沒有個辛酸的過往？你就彆問了，免得讓人難堪。”說完，她轉頭對身後的女人們喊道：“姐妹們，能在這裡活著都不容易，大家都來幫襯一下，照顧照顧生意。”/br秀秀是閒得沒事，剛找到點樂子，被人攪了雅興，她撇了撇嘴，指著燒烤攤前的價格牌，不滿地說道：“翠姐，你彆站著說話不腰疼。沒看見他的東西比外麵貴兩倍都不止嗎？他不容易，我們就容易了？咱們賺的可是血汗錢，我還想著攢點給自己贖身呢。”/br翠姐聞言，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秀秀，話不能這麼說。大家都不容易，互相幫襯一下也是應該的。”/br秀秀冷哼一聲，彆過頭去，不再說話，但眼神中依舊帶著幾分不服氣。/br肖浩見狀，連忙笑著打圓場：“各位姐姐彆爭了，今天初次見麵，算我請客。這幾串烤肉，大家先嘗嘗，就當交個朋友。”/br他的話讓氣氛緩和了不少，女人們互相看了看，臉上露出了笑意。/br翠姐率先接過一串烤肉，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嗯，味道還真不錯！姐妹們，都來嘗嘗！”/br秀秀雖然還有些不情願，但見大家都圍了上去，也忍不住湊了過來。她接過一串烤肉，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隨即眼睛微微睜大，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還真挺好吃的……”/br肖浩看著她們臉上的笑容，心裡也鬆了一口氣。/br在這片充滿苦難的土地上，人與人之間的溫情，或許就是支撐彼此走下去的力量。在這短暫的交流中，他找到了一絲久違的歸屬感。/br同時也清楚，能開燈籠店的人都是有一定的背景，他不想惹麻煩，趕緊將燒烤攤推回先前的位置擺上。/br翠姐追了出來，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人注意，從胸罩裡掏出幾張邊幣，抽出其中最大的一張，塞進肖浩手裡，低聲道：“這點錢你拿著，遇到熟悉的人我會替你做宣傳。”/br“你知道我去你們店門口是推銷啊！”肖浩說著的同時，眼睛一直停留在手裡這張麵額五萬的邊幣上，最後還是把錢遞給翠姐道：“翠姐，這錢我不能收。剛才那十幾串烤肉，我說過是請你們的。”/br翠姐執意將錢塞回他手裡，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彆推了，這錢不是白給你。我看得出來，你不是普通人。姐妹們在這裡的日子不好過，今天你能讓她們笑一笑，已經是難得的事。這錢你拿著，就當是我們的一點心意。”/br她頓了頓，壓低聲音繼續說道：“看你麵生，應該是初來乍到，可能已經到了山窮水儘，否則不會來擺地攤，可我……”說到這裡，她的眼眶中閃現著淚花。/br肖浩握著那疊還帶著體溫的邊幣，心中五味雜陳。抬頭看了看翠姐，發現她的眼中除了淚花和關切，還藏著難以言說的苦澀。/br“翠姐，謝謝你們。”肖浩給翠姐鞠了一躬，語氣真誠道：“這份情，我記下了。”/br口口相傳，就是最有效的廣告。/br一條風月巷子裡就有十幾家燈籠店，附近還有其他巷子。/br很快，其他店裡的女人聽說這裡來了港島帥哥，燒烤的味道在整個東城區都屬於一絕。都趁著空閒時間，三三兩兩都來到肖浩的攤前。/br“聽說你這兒的烤肉特彆好吃，給我來兩串！”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笑著說道。/br“我也要一串，嘗嘗鮮！”另一個年紀稍輕的女孩湊了過來，眼中帶著好奇。/br肖浩忙得不亦樂乎，一邊烤著肉串，一邊笑著回應：“好嘞，馬上就好！大家稍等，保證讓你們滿意！”/br他的攤位前漸漸熱鬨起來，女人們圍在一起，一邊吃著烤肉，一邊聊著天，暫時忘卻了生活的苦難。/br肖浩知道，這些女人平日裡受儘了苦楚，難得有機會放鬆心情，看到舍不得花錢的，還會送出幾串略表心意。如果不是眼下的困境，他真有全部免費的衝動。/br深夜十一點多，所有的食材都已售罄。/br肖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笑著對還圍在攤位前的幾個女人說道：“多謝照顧，我的攤位會一直擺在這裡。如果大家有什麼喜歡的口味，或者想吃什麼菜，可以提前告訴我，我會按照你們的要求準備。”/br女人們紛紛笑著回應，有的還玩笑道：“小哥，你這速度也太快了點吧，我還沒有吃到，你就完事了。”/br肖浩不知道這個女人話裡有話，憨厚地回道：“你手裡不是有幾串嗎？”/br其他女人看到肖浩不明其意，一下哄笑起來。/br肖浩這時才醒悟過來，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不知道怎麼來接茬這樣的葷段子，隻能繼續裝傻充愣，和她們閒聊了幾句，等所有人散去，才推著燒烤攤緩緩離開。/br走出幾步後，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翠姐正站在風月巷口，靜靜地望著他，還朝他揮了揮手。/br肖浩也朝她揮了揮手，臉上掛著感激的笑容。當他轉過身來，幾滴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下來。他抬手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情緒。/br他知道，這些女人雖然表麵上笑得燦爛，但每個人的背後都藏著難以言說的辛酸。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掙紮著前行？/br這些陌生的女人，讓他感受到溫暖，也是這些女人，讓他更清醒地意識到，如果康婉瑜還活著，或許正像她們一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受儘苦難與折磨。/br想到這裡，他的心猛地揪緊，一種緊迫感湧上心頭。暗暗發誓，必須儘早離開東城，繼續尋找康婉瑜的下落。每多耽擱一天，尋找到她的希望就愈發渺茫。/br夜色中，肖浩推著燒烤攤，慢悠悠地走在黃角埡的街頭。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康婉瑜在港島時，經常整蠱他後，那燦爛的笑容。曾經溫馨的笑容，這一刻卻變成了利刃，深深插在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