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
海鷗鎮。
夕陽染紅天空,大海泛起紅暈。
海鳥飛過石頭群島,鳴叫聲宣告一天即將落幕。
“該死的,該死的!”
巴金·格拉夫森伯爵焦急萬分,踩著侍從遞上的板凳走下馬車。
大人物駕臨海鷗鎮,此刻就在格拉夫森城堡。
聽說來人脾氣不好,很可能會大發雷霆。
巴金伯爵人到中年,臃腫身材不允許他快跑。
當趕回格拉夫森城堡時,夕陽紅暈照射在白色城牆上。
“嘶嘎——”
倏然間,一聲悶雷似的低沉龍吼從近處傳來。
巴金伯爵猛然抬頭,瞬間變了臉色。
隻見白色城牆旁,一條宛若山嶽般的青銅巨龍低伏在地,冷漠的銅亮豎瞳俯瞰城堡內的塔樓。
伴隨腥鹹海風的吹刮,空氣中彌漫淡淡的銅鏽味。
很刺嗓子,就像要將人掐喉窒息。
“七神保佑。”
巴金伯爵閉上眼睛,心中默默祈禱。
在侍衛的層層保護下,走進住了半輩子的格拉夫森城堡。
大廳內。
一層潑墨似的陰影籠罩,掩蓋白色大理石裝潢的華美廳堂。
女仆與侍衛分立兩側,埋著頭鴉雀無聲。
隔絕外界喧囂的安靜,形成一股令人恐懼的壓抑氣氛。
“為什麼不點燃蠟燭?”
巴金伯爵推門而入,眼神不好他的抱怨起來。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戰戰兢兢,壓根不敢作答。
有人看清了情況。
隨同進門的兩名銀甲白袍的莊重騎士,萊恩爵士與鐵衛司令哈羅德爵士。
“親王。”
哈羅德爵士神情凝重,看到了廳內背對眾人的銀發身影。
他是奉命拜訪海鷗鎮,探查三女國海盜一事。
聽他之言,巴金伯爵眯起眼睛,這才注意到大廳中央的兩個人。
“格拉夫森家族的巴金伯爵,久仰大名。”
一人轉過身,臉上似笑非笑。
“親、親王。”
巴金看清來人,下意識後退半步。
伊蒙雙手交叉於胸,慢悠悠道:“您沒看到我的龍嘛?”
此時,太陽漸漸落山。
銀金長發搭配一襲華麗黑衣,在昏暗大廳中格外亮眼。
真正無法忽視的,卻是那副冷淡麵孔。
巴金伯爵額頭冒出一排細汗,用袖子擦了擦,賠笑道:“看到了,人瑞王陛下留下的“青銅之怒”,曾經多次造訪海鷗鎮。”
“是啊,他老人家總是帶著善意光臨貴族的城堡。”
伊蒙眼神銳利,淡淡說道:“我就不會了。”
不會什麼?
巴金伯爵越擦汗越多,止不住胡思亂想。
“看來巴金大人並不歡迎我。”
伊蒙突然笑了,轉頭看向對麵的倩影。
蘭娜爾一條淺藍長裙,垂手站在幾步遠的位置,始終保持淡然優雅的模樣。
就像個傾聽者,並不引人注意。
伊蒙上下打量一眼,默默回過頭。
以她恬靜溫婉的性子,高挑勻稱的豐腴身材,到哪都是萬眾矚目。
蘭娜爾回了他一個眼神,矜持外表下充滿挑逗。
彷佛再說,你在看什麼?
伊蒙儘收眼底,並無回應。
兩人眼神交彙間,旁人已是冷汗直流。
巴金伯爵低著頭,嘴裡不停念叨什麼。
“巴金大人!”
忽然,伊蒙叫住他,不鹹不淡道:“聽說您扣了我的貨船。”
巴金伯爵臉色一白,連忙解釋:“不是的,是港口混入三女國的探子,暫時扣押所有船隻。”
“哦,您的說法與我聽到的大不相同。”
伊蒙故作疑惑。
巴金伯爵磕磕絆絆道:“絕對是三女國的探子,格拉夫森家族正在努力排查。”
真實情況,自然不是這樣。
借著排查的理由登上貨船,搜尋貨船的來曆才是關鍵。
那麼多貨物不斷進出,據說是自由貿易城邦而來。
如果海鷗鎮打通這條航線,賺的利潤將成倍暴漲。
“巴金·格拉夫森!”
正當他以為能騙過去時,一聲暴喝突然間響起。
巴金伯爵嚇了一跳,抬頭望去。
“你扣了我的貨船!”
伊蒙氣勢洶洶,質問道:“被戳穿這一刻,你打算付出怎樣的代價?”
龍可沒有耐心。
“不,我發誓沒有騙您。”
巴金伯爵勉強一笑,掩蓋內裡心虛。
伊蒙儘收眼底,手掌摸到腰間一抽,甩出一柄尖銳如龍齒的瓦雷利亞鋼匕首。
“哪隻手碰了我的貨船?”
他豈會相信,冷笑道:“或者撒謊的舌頭與管不住的手掌,你想留下哪個?”
坦格利安言出必行。
敢向他伸出爪子,總得留下點什麼。
巴金伯爵大腦一空白,張了張口發現忘記如何說話。
聽著瓦雷利亞鋼匕首落地時的清脆響聲。
不止是他,就連身後的侍衛與隨行之人也紛紛變色。
伊蒙很大度,說道:“舌頭還是手掌,一樣就好。”
他往前走了一步,靴子落地的聲音清晰可聞。
在眾人視線中,輕描淡寫地道:“我會帶回河穀鎮,掛在城牆上告誡領民,竊賊與騙子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