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堂上來客等不及,已走了,留下了個口信,是大好事,‘顧家幸有麒麟兒為父奔走,現已無恙’,又說他家緝事稍後便與十一公子同來道賀。”
“真的?!”宗寰不由驚喜。
“是開平司王緝事派來的人。”
宗寰當即轉向顧繼業,問道:“是你上前去請托的那位好友?”
“是。”顧繼業道:“王清河,海川王氏子弟,祖上三代高官,是孩兒文會上結交的好友,在開平司中地位不低,孩兒上次過去求情,他答應孩兒一定會保住父親。”
“好好好。”
宗寰感動不已,一手拍著心口,一手撫著顧繼業的頭,唏噓不已。
“我家麒麟兒長大了,你兄長們征戰沙場,馬革裹屍,可惜隻有武功扛不住這偌大的家業,你智勇雙全,不負你父親與為娘的重望!”
“娘親,你莫哭,這都是孩兒該做的。”
門外的家仆見這對母子如此,也是擦了擦淚,心中卻在想,方才那來客說的麒麟兒是十公子還是十一公子?應該是自己聽岔了,怎麼也不可能是十一公子,他能奔走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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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斜徑巷停下。
王清河聽到車簾外有人喚了聲“緝事”,掀簾道:“怎現在才來回報?”
“顧家人也是怪,這等關頭,說了有急事也不來見,隻派個家仆打發,小人等了半個時辰,隻好留了口信出來。想必是他們看小人隻是個未入流的雜役,並非輕視緝事。”
“知道了。”
王清河看向顧經年,道:“我是遞了拜帖的,可顧家若不接待,我隻好拿出開平司的令牌來。”
這種事牽連不到顧采薇,顧經年也無所謂。
說話間,已有顧家家仆匆匆趕來,在王清河車駕前告罪,又請他從大門入內,以貴客之禮相待。
宗寰管家多年,禮數一向周到,雖然偶有一時失誤,很快也就彌補了。
王清河是個體麵人,以晚輩自居,不走正門,下了馬車依舊從側門而入。
顧繼業快步迎出,笑道:“王兄,有失遠迎,王兄情義,小弟沒齒難忘。”
王清河頗矜持,含笑點頭,入堂坐下,轉頭一看,顧家並無人理會顧經年,任他自往前院西邊的倒罩房方向走去。
“顧十一公子這是去何處?”
顧繼業聽了這稱呼有些好笑,道:“我與王兄不是外人,說話就不顧忌了,你又不是不知,之前為了讓他與侯府聯姻,對外說是庶子,實則是個私生子,能知何禮數?”
王清河一聽便知自己派人傳的話沒進到顧繼業的耳朵裡,想來是傲慢偏見根深蒂固。
作為外人,他插手不了顧家之事,臉上卻還是帶著謙謙君子的笑,道:“這次顧將軍得以洗脫清白,全賴顧十一公子出力,我不敢居功。”
顧繼業一愣,根本不信,道:“他能出什麼力?”
這些內容,王清河本已派人來說明,顧家沒人聽,他也不耐細說,遂又招過了那人。
“你與顧十公子說明。”
“是。”
那人本就不滿顧繼業的怠慢,講述經過時還故意吹捧了顧經年一番。
顧繼業往日甚有風度,此番卻聽得臉色鐵青,喜怒完全顯在外麵,聽罷,依舊不去請顧經年來,隻道:“都是王兄與我姐夫的功勞,與那雜種何乾?”
王清河聽到“雜種”這等粗鄙之詞,不願多言,起身告辭。
他本意想看一場私生子揚眉吐氣的熱鬨,以滿足心中缺憾,這次來卻沒能如願。
但也無妨,顧家有顧繼業這樣的子弟,往後少不了有熱鬨可瞧。
那邊,顧繼業轉回了內堂。
宗寰還在吩咐仆婢備酒菜招待王清河,見兒子一臉不悅,她不由訝然。
“怎這般快回來?王緝事呢?”
“他尚有公務。原是他與姐夫在萬春宮捉到了幕後之人,證明了父親清白……”
顧繼業將事情經過以他的理解說了,很自然地忽略掉了顧經年在其中的作用。
宗寰聽了依舊欣慰,道:“總歸是你請托了王緝事方有如此結果,有何不高興的?”
“那雜種跟著姐夫跑去立功呢!”
顧繼業也不管有下人在場,脫口而出。
罵了一句,他猶不過癮,遂對著娘親繼續抱怨。
“他從小就窩囊,有幾分能耐?孩兒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必是他與那姓裴的女緝事有私情,讓她帶著出風頭,好爭家業,否則他為何自作主張跑到侯府退親?”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仆婢當中便有人動作微微一滯,將顧十公子這句證詞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