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黃虎拿了虺心,想剖走黃虎的心。”
“哈。”黃虎忽然無緣無故地笑了一聲,道:“這不叫‘猛虎掏心’,叫‘掏猛虎心’。”
顧經年拉了拉裴念,讓她湊近些。
接著,他附耳道:“對外便說,這藥師賊心不死,還想借虺蛭禍害生靈,緝事探得風聲,故意讓黃虎演了場戲,假裝中了虺蛭,吸引他帶走黃虎,此為引蛇出洞之計……”
梁采星先是查看了地上的屍體,抬起頭,見這二人始終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手一指,道:“好嘛,你們狼狽為奸,與妖人勾結。”
“怎麼說?”黃虎問道。
“你!”梁采星一指黃虎,道:“你分明中了虺蛭,他二人卻把你救出來,還殺了這麼多人,必是要以這些屍體養虺!”
“放你娘的屁,你真他娘的沒腦子。”
“咣!”
梁采星拔出刀來,道:“我看你們都是虺蛭,將你們殺乾淨才是為民除害!”
裴念見此人刁鑽,暗忖若他再不識好歹,將他殺了,再安一個與那藥師勾結的罪名亦非難事。
正對峙著,隨著密集的腳步聲傳來,魏禥已然帶著護衛趕到了,當即控製局麵,將所有人與屍體帶回營地再談。
顧經年說著,掃視了四周一眼,發現麻師卻不見了,連著那張大網也不在了。
怪不得顧繼祖迫不及待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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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馬車緩緩馳過山林。
麻師蹲在車廂內,瞥了眼那臉色陰沉的顧繼祖,賊溜溜的小眼珠子裡帶著惶惶之色,很是可憐。
“你拿了虺心?”顧繼祖開口問道。
“是。”麻師迅速作了考慮,不敢否認,道:“但……”
“交出來,彆等我折磨你。”顧繼祖道:“我折磨人的手段,不比那些人差。”
麻師道:“虺心隻怕對公子的腿疾無用。”
“有用無用,我自會分辨。”
麻師語氣愈發誠懇,道:“公子若能信小人,不需舍近求遠,小人便能治愈公子。”
他方才刻意避免被裴念看見,便是早猜到顧繼祖的目的,配合著讓顧繼祖順利帶走他而不被察覺。
顧繼祖沉默了片刻,拋出一個水囊。
“喝口水再說,為我做事,我不吝賞賜。”
“多謝公子。”
麻師大喜,接過水囊喝了一口,便說起山穀中之事,著重講了顧經年此前未提及過的黃虎出虺、重傷痊愈之事。
出於私心,末了,他又道:“旁人都以為虺心是良藥,錯了,虺心其實無用,真正有用的是長出這個心的過程……公子若想治愈,唯效仿黃虎啊。”
顧繼祖不知信或不信,沒有表達,自摩挲著手指。
麻師略有些忐忑,但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也不敢多嘴。
以顧家的實力,在戰俘營養出個六頭虺,未必不能做到。
過了許久,顧繼祖才問道:“這些,你如何知曉?”
“是師門傳出的一點技藝。”
“師出何處?”
“就叫‘師門’。”麻師賠笑道:“公子也許知曉。”
顧繼祖微微一滯,很快想起了什麼,喃喃道:“是那個師門?”
“是。”
“它竟然還在啊。”
顧繼祖感慨著,回想起了一些舊事。
大概是五十多年前,崇經書院有幾個弟子,極擅長於煉化異類,其中為首者名為師玄道,有天縱之才,吸引了一些人追隨學其煉化之法,自稱為師門。
後來,這些人被視為邪道,逐出崇經書院,遂跑到了越國,接觸了更多異類並加以煉化,使越國憑小國之力屢以奇兵戰勝大瑞。待到大瑞興兵滅了越國,沈季螭才徹底將師門連根拔起,斬殺殆儘。
顧繼祖這一雙腿,正是毀在得了師門煉化之術的越國大將手上,可今日回想,他對師門並無恨意,隻在心中唏噓造化弄人。
“師門應該算是不在了。”麻師道,“在的就是一些傳承了師門技藝的藥師,小人的師父當年曾跟隨師玄道煉藥,後來被籠人招募。”
“方才死的那個藥師,與你有何關係?”
“他亦是師門中人,但很神秘,小人隻知其煉藥之術了得,猜測他很可能是師玄道之嫡傳。”
聊著這些陳年舊事,顧繼祖竟有些懷舊感,點點頭,道:“如此看來,你的醫術我可以放心了。”
“今日得公子相救,能為公子效犬馬之勞,是小人之幸。”
麻師忙不迭地表了忠心,又道:“隻是,小人怕給公子招了禍端,畢竟小人叛出籠人,一直在被追捕。”
顧繼祖不以為意,抬手止住這些話,淡淡道:“今日起,你隻需考慮我這一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