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高中競技體育,每年每屆,選手們來來去去,最終走上職業之路的隻有寥寥無幾。要如何培養自己的學生,也許是每個教練都需要認真考慮的事情。究竟要讓更多人有機會上場,發揮更多人的力量——就像是真正的社團活動一樣,還是讓一切都給出類拔萃之人讓步,隻讓他們發光。不管是哪一邊好像都會留下悔恨。
“反正都是靠成績說話。”黑川雖然嘴硬,但其實暗地裡還是有點惴惴不安。
而我產生了新的疑惑,我問黑川她為什麼要這麼急。不管最後結果怎麼樣,但是急躁的表現總是不會帶來好結果,不管是賽場上的表現,還是私下的人際關係。
黑川呼吸急促,胸口起伏,我安撫地拍拍她的脊背。她良久才開口:“我如果沒能拿到好的體育推薦,我父母不會再支持我去打排球的。”
“可是不管哪個學校都可以加入排球社吧……”我話還沒說完,突然對上黑川的雙眼,如琥珀般閃閃發光,突然理解了她的話外之音。
“你想……未來打職業?”
黑川沒有回答,我卻已經知曉答案。
我有些恍惚地走在她身邊,黑川一直在碎碎念著什麼,可是我遺漏了一部分,隻有隻言片語進了我的大腦。
“我成績不好,那四所學校通通考不上,所以隻能靠體育推薦。”
“還有……隻有進入全國大賽,才可能被大學或者球探看上,隻在縣內打根本沒有用……”
這都是我沒有涉足的領域,即使我已經打了這麼久排球,我也不太會去想未來的事情,更不會去想自己未來的職業是否會和排球有關。況且我們現在才國中二年級,真的可以這麼快就決定自己的未來嗎?
我回想宇內前輩,現在的他不知道走上了什麼樣的道路。
所以我無法與黑川的緊繃感同身受,也沒有就此去詢問及川或者岩泉,把這一切都拋之腦後,隻是專注眼前的訓練。
就像烏養教練說的那樣,我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脈,一切都更加得心應手,練習的效率也在增加,托球、攔網都長進不少,就連最差的傳球都勉強可以來一兩個。
但以此造成的結果就是,全隊非常依賴我,我也無法苛責和抱怨,因為隻有我才能得分,才能獲勝。
比起全隊帶來的心靈上的壓力,更加受不住的是我的右臂。
春季選拔,這次的賽程安排女排和男排決賽在同一時間點,所以我在這邊扣球的同時,及川和岩泉也在離我還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共同奮戰。
我打得非常辛苦,連續三天打完三場比賽,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扣了多少次球。而最後的決賽,依舊是升陽,老對手。一如既往的拉鋸戰,男排那邊已經打完了我這裡還在第二局末尾。我隻能來得及在喝水的間隙看見觀眾席裡的及川和岩泉。
但我還是贏了,然後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膝蓋磨得生疼,雙手下意識撐在地板上,可右手臂也發燙般抽動,讓我一個激靈。黑川注意到不對勁,連忙來拉我,周圍的隊友也圍過來。
我馬上被送到醫務室,幸運的是隻是肌肉使用過度然後稍微拉傷,隻要好好休息半個月左右就能繼續訓練,大家都鬆一口氣。橫山教練交代幾句之後就率先出門,把來回接送大巴之類的安排好,我們也要和男排一起回去。
及川和岩泉本來也到醫務室來了,但是看見裡麵擠了很多人,就隻是讓石崎轉告他們兩個在門口等我。
現在醫務室裡麵隻有女排的正選們,失去了排球話題的我們本身也沒什麼可聊的,一時間居然很尷尬。我突然想起來我還不知道男排那邊的成績,就問大家,石崎說好像是0-2輸給了白鳥澤。
比起自己比賽的輸贏,還是他們的比拚更加能扣動我的心弦。我立刻陷入惆悵,思考等會兒要怎麼去安慰及川和岩泉,到底怎麼才能找到一條出路。
我又開始走神,思緒已經飄到天邊,滿腦子隻有馬上包紮完之後去找他們。石崎卻突然間很不爽,開口諷刺我:“與其過於關心你男朋友們的比賽,不如多在乎在乎自己的比賽吧。”
這是什麼話?我茫然抬起頭,沒理解她在說什麼。
黑川比我先一步發火:“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你以為我們能贏是靠誰!”
“一個人能贏嗎?你也是,不要太目中無人了!”
她們莫名其妙開始吵架,醫務室的醫生麵無表情地繼續給我包紮,我頭腦放空,她們吵架好像是因為我又好像不是因為我。
更像是矛盾的爆發與情感的宣泄。
最後醫生冷酷地發言,說再吵就滾出去,大家紛紛閉嘴。
在出門時,我才對石崎剛剛的話做出回應:“他們兩個不是我男朋友,請以後不要亂說。”
石崎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是是是,知道你男朋友多著呢。”
我花半秒鐘思考還是彆給自己惹麻煩,所以閉上嘴,抓起背包往前走,隻是沉默著對她豎了個中指。
然後我看見大家都赫然定住,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盯著我的中指。
這反應好像和我經曆的都不太一樣,我尷尬地把手指收了回去,石崎甚至開始抽泣。
最後我喜提一個月禁賽。
我非常不服:“我沒罵她!我甚至沒和她吵架!”
“你快彆說了。”岩泉頭痛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