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穿著僧衣,跪伏在山坡上,屁股撅的和大炮似的。
道玄當然不知道大炮是什麼樣兒,不過張弛知道,因為張弛是一名穿越者,所以道玄的這個姿勢落在他眼裡,就顯得格外的好笑。
“不是秦兵,隻不過是幾個蟊賊罷了。”道玄一回頭,發現張弛在自己屁股後麵笑的格外D,不免心底一陣發毛,忍不住奇怪的問他說:“你笑什麼?”
張弛當然是覺得道玄撅著屁股的姿勢很好笑,不過說實在的,道玄現在這個姿勢趴在地上,怎麼看也不像一個身手敏捷的高手。
“這麼多蟊賊怕是有幾十號人,恐怕你打不過。”張弛說道。
這一句話讓道玄很是惱火,道玄自幼出家,而自從出家後便一直習武,怎麼說也苦練了十多年寒暑,萬馬軍中尚可來去自如,何況這麼幾個手持農具的蟊賊?道玄忍不住翻了一翻白眼。
不過道玄對於張弛還是有些敬佩,否則按他年少氣盛的性格,恐怕張弛就要吃苦頭了。
那還是在幾天前,道玄和師兄道遠逃出長安,在秦晉邊境附近被大秦的追兵趕上。師兄上了年紀,道玄背著師兄,一夜奔襲了兩百餘裡,這才繞過了大秦邊境的要邑桑山,終於擺脫了大秦的追兵。
道玄累的快要脫水的時候終於找到了一口水井,坐在井邊休息休息後正打算痛飲一番,就在這時卻遇到了張弛。
張弛衣著怪異,喝醉了酒,走路一步三搖,直奔水井而來,道玄擔心他因醉酒不小心掉到井中去,剛要開口提醒,卻被他一開口唱的歌謠震懾住了。
那鏗鏘的節奏和氣勢,擲地有聲,這數日來,道玄一路上被大秦軍追的望風而逃,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如今乍聽這首歌,也頓時覺得熱血滿腔、豪情萬丈。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五胡亂華已近百年,江山北望,卻已是滿目的破碎山河。又有幾人記得黃河之水浩浩湯湯?
道玄每次想到這些都會覺得慷慨悲憤。
師兄道遠在一旁自言自語說:“我囚居長安數十年,卻不知這世間縱酒放誕之輩,竟多隱士。”
道玄不禁點頭稱是,道遠對道玄繼續說:“你可知白鶴在淺水中休息之時,為何一足獨立,而另外一足卻高高抬起?”
道玄搖頭。
“立一足以增遠望,抬一足以備高飛。此子雖然縱酒放誕,行為怪異,卻如鶴立淺水,有大誌入懷,他日必是雲中之物。”
道遠平日素不多言,而如今卻連番稱讚一個醉鬼,這讓道玄有些奇怪,不過道玄素來敬佩師兄的識人之能,既然師兄誇獎,那這個醉鬼定然不是普通的醉鬼,所以道玄看張弛也多少有些不一樣了。
剛聽師兄說完,張弛的下一個動作就讓道玄大吃了一驚,張弛竟然解開褲子對著那口水井尿起尿來,等張弛解決完畢,道玄驚的才來得及咽了一口口水——背著師兄夜行二百餘裡,他早是口渴難耐了。
“大俠,這水我還沒喝呢!”
當然,這句話直接被喝醉了酒的張弛忽略了。
“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人北望……”聲音越來越低,然後張弛就向後噗通一聲,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草青黃,人北望,草青黃……”躺在地上,嘴裡還不停呢喃的唱著,好像卡帶了似的。
——這便是道玄與張弛的第一次見麵。
沒錯,張弛是穿越來的。他怎麼想也想不到喝醉了酒竟然也能穿越,他同朋友暢飲到了淩晨3點,臨彆時手裡還提著一瓶二鍋頭,邊喝邊走,然後就躺在馬路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