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的手指在鈦合金酒壺表麵摩挲,那些青銅紋路正隨著黃浦江的夜風忽明忽暗。
當全息投影的荷蘭商船輪廓在視網膜上逐漸消散時,他聽見洪悅的珍珠耳墜發出三聲短促蜂鳴——這是納米蜘蛛傳來的定位信號,在陸家嘴某棟灰藍色玻璃幕牆後閃爍著劉大師工作室的坐標。
“真要帶著這個去見大師?”洪悅按住他西裝內袋裡冰涼的酒壺,檀香氣息纏繞著新燙卷發的波浪,“那位可是連蘇富比專員都吃閉門羹的……”
話音未落,智能腕表突然投射出半透明光幕。
趙公子改裝過的蘭博基尼毒藥正撕開晨霧,車載人工智能囂張地篡改了沿途所有電子廣告牌,將“恭賀程先生”的字樣全部替換成骷髏標誌。
程宇把玩著拍賣會得來的紫檀嵌螺鈿鼻煙壺,透過量子透鏡能看到納米級的饕餮紋在螺鈿層下遊動,“記得上次趙公子摔碎的青花梅瓶嗎?那些瓷片裡……”
工作室的青銅門突然洞開,打斷了他們的低語。
穿粗麻唐裝的智能管家攔在玄關,機械臂托著的全息屏浮現出劉大師的瘦金體字跡:“帶贗品者止步。”
趙公子踩著電子合成音的笑聲踏入庭院,改裝超跑的鷗翼門在雨中劃出挑釁的弧線。
他故意用鱷魚皮鞋碾過程宇的影青瓷茶盞碎片,腕表彈出的全息影像裡,正循環播放著程宇在拍賣會舉牌時打翻香檳的糗態。
“聽說有人要買《浪淘沙》?”趙公子將黑卡拍在烏木案幾上,智能合約的金色代碼在卡麵流轉,“我出三倍係統估價,條件是把這位程先生的量子認證碼烙在畫框背麵當防偽標識。”
劉大師工作室的穹頂突然降下十二連屏的電子水墨,那些遊動的墨色章魚竟與程宇酒壺紋路同步震顫。
洪悅突然輕呼出聲——她珍珠項鏈的饕餮紋不知何時已爬滿整麵東洋金箔屏風,在納米蜘蛛的複眼裡折射出十七世紀的阿姆斯特丹港口圖。
程宇按住開始發燙的酒壺,視網膜上突然炸開新的係統提示:倒計時23分57秒,任務金額剩餘87.6%。
他深吸口氣,從定製西裝內袋取出個汝窯天青釉茶盞,盞底沉著半片燒焦的羊皮紙。
“這不是拍賣品。”他迎著劉大師驟然收縮的瞳孔,“是今早在和平飯店碎紙機裡找到的,和趙公子昨晚的會客記錄粘在一起。”
全屋的智能燈具突然頻閃,趙公子腕表的區塊鏈認證碼發出刺耳警報。
程宇轉動茶盞,納米級的釉裂中浮現出鄭和寶船的星圖,“您那幅《浪淘沙》用的不是徽墨,是用南海沉船的鯨腦油煉的墨條吧?”
劉大師的湘妃竹杖突然敲碎全息屏,蒼老的手指拂過程宇西裝翻領,在量子透鏡都難以捕捉的瞬間,從襯裡夾層抽出一片閃著幽藍的貝殼狀芯片。
老人突然大笑,笑聲震得滿牆的智能卷軸向兩側退開,露出幅正在自動裝裱的六米長卷。
“這是用納米機器人繪製的《清明上河圖2.0》!”趙公子突然撲到案前,改裝過的虹膜迸發出掃描光束,“每粒顏料都是可追溯的加密藝術……”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畫中虹橋下的漕船突然調轉船頭,船工們手中的竹篙在全息投影裡化作數據流,精準刺入趙公子腕表中的虛擬錢包。
程宇的鈦合金酒壺突然嗡鳴,那些青銅紋路在空氣中交織成鄭和船隊的星象圖,將整幅長卷籠罩在淡金色的光暈裡。
“你看見的不是顏料。”劉大師的竹杖突然指向程宇心臟位置,那裡有微弱的青銅光芒透出西裝麵料,“是六百年前某個敗家子熔了十船永樂通寶煉成的墨錠——就像你現在要熔掉的係統任務金額。”
防彈玻璃外傳來趙公子超跑的轟鳴聲,程宇的視網膜倒計時跳到最後五分鐘。
洪悅的珍珠耳墜突然分解成納米蜘蛛,在《清明上河圖2.0》上織出個閃爍的付款二維碼。
當劉大師的湘妃竹杖輕點確認時,整幅長卷突然坍縮成枚琥珀色的數據方塊,方塊深處囚禁著半張嘶吼的骷髏旗。
趙公子摔門而出的瞬間,程宇看見他後頸的皮下閃爍著與防彈玻璃碎片相同的納米電路。
工作室的智能香爐突然噴出鄭和船隊的星圖煙霧,在那繚繞的青煙裡,劉大師將個布滿饕餮紋的漆盒推到他麵前:“帶著這個去外灘十八號,那裡有艘船等了你四百年。”
洪悅的珍珠項鏈突然發出驚濤拍岸的幻聽,而程宇西裝內袋的酒壺,此刻正與漆盒產生著量子糾纏般的共振。
當倒計時歸零的瞬間,他聽見係統提示音裡混入了荷蘭語的鐘聲。
趙公子改裝超跑的尾焰在防彈玻璃上拖出扭曲的焦痕,智能管家適時打開新風係統,將燒灼的橡膠味替換成沉香木的冷冽氣息。
全息投影的《清明上河圖2.0》仍在空中緩緩旋轉,虹橋下的漕船貨艙裡,納米機器人正用金粉繪製著趙公子倉皇離場的動態表情包。
“我出五倍!”趙公子突然折返,改裝過的聲帶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嘶吼。
他甩出的黑卡在半空展開區塊鏈合約,密密麻麻的條款中閃爍著“永久獲取程宇生物信息”的惡意條款,“隻要大師肯把數據方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