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摘花弄草,溪邊的摸魚抓蝦。那親手為其帶在耳後的芍藥,一同跪在紅燭前約好的此生共白頭……
一幕幕的歡笑美好正在腦海中快速破碎崩塌,取而代之的是那遞過來的休書和陌生的眼神。
張山很努力地想要往城門口爬去,那高懸的火球已將母親的衣服和頭發燒灼。
他恨這個女人,這是種發自內心侵入骨髓的痛恨。
恨她的梟情絕義,恨她的鐵石心腸,恨她的一朝得勢不念舊恩,更恨自己的無能使得母親既受傷又受辱。
“二……”
姬曉萱充滿殺意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隨著踩在後背的力道再次加大,遠處的火球則又下墜了半尺。
張母的頭發正在快速卷曲,身上的襖子也冒出了白煙。
“住手……我簽……我現在就簽……求求你放了我娘……求求你了……”
張山所有的傲氣在這一刻全然消散,麵對著母親的生死,自己那點尊嚴早變得無足輕重。
他用大拇指蘸上嘴角溢出來的鮮血,隨後重重地按在“贅婿張山”四字的上麵。
“我畫押了……我畫押了呀……快放了我娘……張小艾……我求求你放了我娘啊……
看在她撫養你長大成人的份上……求求你快放了她吧……
娘……孩子不孝……”
張山拚命地想要往前爬,十根手指都已在堅硬的地麵上扣出深深的血痕。
周圍街坊鄰居人人自危皆紛紛彆過頭去不忍直視。
“曉萱!夠了!你太過分了,再怎麼說他們也是我曾經的親人……”
張小艾終歸不忍,小跑上前一把扯過少女的手臂,今天鬨到這番田地並不是她所希望看見的。
“咯咯咯……姐你彆生氣!有些人就必須耍點手段才會認清事實,再說了我這不也在替你圓滿因果嘛。
老祖宗早說過,修行修心,無論好壞既是因果就要有始有終。
既知與這對母子無法結成圓滿善果,那惡果也是果呀!
姐,你可切莫心軟呀……”
姬曉萱隨手一揮,懸於張母頭頂的火球陡然消散。
隨著她腳尖一挑,地上的張山立馬翻了個圈變成麵朝天。
“給本姑娘喊……大聲對著全城喊……就說你是贅婿……是連奴仆都不如的贅婿……
不喊到人儘皆知,這次的火可就不是懸在半空那麼簡單了……”
“曉萱,既然事情辦好了,咱們走吧……”
再怎麼說都是朝夕相處了十幾年,張小艾哪怕知道要結惡果,心中也始終不忍。
“姐,你忘了剛才這廢物怎麼當著全城人的麵羞辱你的麼?
小妹現在就是要他自己打自己的臉……”
火焰又一次在掌中出現,對於像張山這種層次的牛馬,姬家欺負起來從來都隻在乎儘不儘興。
“喊……再不喊彆怪本姑娘一會兒手抖……”
“我……是贅婿……”
張山聲音嘶啞得如同兩塊金屬在摩擦。
“山兒……不要……不要啊……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