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銀子,你咋貪到的?”縣令臉上的褶皺都抻開了,吊梢小眼不可置信的盯著曹恭直。
“……”曹恭直張了張嘴,不同於其他人唏噓縣令的關注點,隻是塌下肩膀塌下腦袋,看著隻剩一個碗底的酒,忽然抬手,全都倒進了嘴裡。
酒是烈酒,隻可惜烈勁兒卡在了咽喉口,既沒燒到胃裡給他一個痛快,又嗆的他眼眶發脹。
“我沒拿。”他扯了扯臉皮。
文德厚拿起自己剩的半碗酒,伸長胳膊倒進了他碗裡。
“誰吃你吃剩的。”曹恭直就勢露出嫌棄的表情來。
文德厚哼著白了他一眼。
曹恭直再一口喝了這半碗,繃住嘴不肯往下說。
至於之前同縣令謀的差事,有貪墨這個汙點在,他也不抱什麼希望了,隻沉默的陪坐一旁。
好在縣令也不是直腸子,輕飄飄揭過,轉頭說起彆的事來。
“人散的差不多了,本來我也該告辭讓你們歇歇,但是來都來了,恰好人也齊,有件事我至今拿不太定主意,想聽聽你們的意思。”
眾人都叫請說。
“月前朝廷旨意,叫田稅加三成,我遞了收成不好的文書上去,照往年慣例,朝廷也清楚咱這是個什麼鬼地兒,都沒強求過,誰知這次竟要強收,還派了人過來。”縣令撓掉了一把頭發,“去年收成其實不錯,正常交稅倒交的出,可多出那三成,真要交上,怕是要挨家挨戶都搜刮一遍。”
搜刮完,黎山百姓這一年就沒法活了。
“並且搜刮出來人家還得治你一個欺君之罪。”滿桌寂靜裡,文瀾補了一句。
縣令條條褶子縫裡都寫滿了苦澀,對她道:“你倒是聰明,給我想想法兒啊,彆顧著告訴我多慘。”
文瀾:“來征稅的還有多久到?”
“約莫一個月吧,這還是我從彆處打探來的信兒。”
曹恭直醉紅著臉,悶聲道:“足夠時間把賬麵改完了。”
文瀾剛要說話,就被文德厚嚴肅的聲音打斷,“不可,此為欺君罔上。”
縣令征詢,“那老文你覺得怎麼辦?”
“君子坦蕩,此為政令不恤民情,當曉之以理,陳之以情,請朝廷收回成命。”
縣令眼梢跳了跳,麵色如常的轉走目光。
文遇抽走文瀾兜裡的手絹,優雅的擦掉嘴角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油花,“傻爹,不會出主意可以不出。”
桌麵上咳嗽聲此起彼伏。
文瀾毫不留情的笑出聲。
文德厚沉著臉:“阿遇!”
“爹,縣令已經上過文書,要是說理能說明白哪還有舟車勞頓派人來檢查的?明擺著人家就是不信你沒錢,派人過來發現你石頭縫裡有個銅板都得摳出來。”文瀾一邊說,一邊推走往她兜裡塞擦完嘴的手絹的小蘿卜頭。
“南方戰亂將起,朝廷應當是想籌集銀兩用作軍費。”楚餘年道:“這錢,大抵是非要不可。”
“但黎山不能給。”縣令道。
“造假。”文瀾可不想辛苦打造的小康之家被打劫,“無論賬麵還是現場。”
“哦?”黎山縣令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