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並未在縣城裡留下太多泥濘,僅有一些邊緣的水溝堆住了淤泥,另有些年頭久的石板鬆了,表麵瞧著安安穩穩,一腳下去能濺一身水花。
照往常這點問題組織些人幾日便能處理利索,但考慮到朝廷即將來人,縣令索性讓放任不管。
縣裡一班人手照舊撒出去指揮城中百姓藏起家中體麵物什、做舊房屋、準備破舊衣物等。
文洵拋開他爹,請教了同僚行事方法,便獨自挨家挨戶催辦。
而文瀾此時正一身短打裝扮,一手鐵錘一手鐵釺,倒掛在縣令家的房簷上幫他鑿壁偷光。
慕容晏提著筐等在一邊,筐裡已經有碎磚殘瓦無數。
“哎!乾什麼的!”
牆壁鑿出一個大洞,最後一下動靜引來了人。
文瀾不慌不忙地騎在屋脊上,振振有詞,“應縣令大人的要求,家宅裡露富的東西全都要藏起來,看起來能有多窮就有多窮,我這不來為大人分憂嗎?”
“扯什麼鳥淡,你……”
底下人正欲罵戰,卻被人死死按住。
“先彆說了,去衙門叫老爺回來整吧,咱們惹不起。”
縣令匆匆回來時,本以為隻有一個文瀾,待看到簷角上前後蹲著的倆人,登時眼前一黑,差點沒與世長辭。
好不容易把倆祖宗請下來,縣令鬨心地看向慕容晏,“她作也就罷了,你是為什麼啊?”
“她要做什麼我自然得幫忙。”慕容晏理由充分。
縣令:“……真是出息。”
文瀾當當當敲桌子,“你還知道煩,讓江乘來威脅我管我爹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煩不煩呢?你這一把歲數了才出息。”
“你爹那木魚腦子我能管得了嗎?也就你和你弟能控製點,我不找你找誰?再說你覺得不舒坦你跟我說呀,總盯著我家房蓋兒乾啥。”縣令想起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難過得整張臉的褶子都聚在了一起。
“糟我的心辦你的事,我不舒坦你也彆想舒坦,這桌子又厚實又好看,朝廷來人肯定會覺得黎山生活奢靡。”文瀾抄起鐵釺。
“彆彆彆。”縣令以他這個年紀難以企及的速度一把抓住鐵釺,“祖宗,是我辦事不周到,我給你賠罪,你放心,縣裡絕對不會卡你的生意。”說完緊急看了慕容晏一眼。
慕容晏接收到縣令求助的目光,清了下嗓子勸道:“消消氣,依我看,如果有一塊通行黎山的令牌,這事尚可轉圜。”
縣令瞪他。
慕容晏滿眼無辜。
文瀾快速盤算了一下,通行令駱山河給過她一塊,不過日後食樓的生意起來,馬守田他們少不得要多次來往,有通行令可以省很多手續。
她沒作聲,算是認可了這個解決方案。
“給給給。”縣令腸子都悔青了,當初怎麼想不開招惹這祖宗的?
文瀾拿到通行令,正反看了看,嘴裡道:“其實我也不是非要什麼,大人明事理,知錯能改就好。”
“是是是。”縣令拿出專業的笑容。
好容易將小祖宗哄好,他聲稱最近總是睡不著頭疼,想請慕容郎中給瞧瞧病,並讓文瀾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