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是被消毒水味嗆醒的。他睜開眼時,頭頂是一片慘白的日光燈管,鐵架床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右手無名指上套著一枚鉑金戒指,內圈刻著“l&l“——這是三個月前他向女友陸晚風求婚時定製的款式。
“林先生,該吃藥了。“護士推著治療車停在床邊,橡膠手套捏著青白色的藥片,“陸小姐說...你這樣的瘋子不配戴她的婚戒。“
藥片被碾碎在瓷杯裡,苦澀液體順著喉嚨滑進胃部。林修突然抓住護士的手腕,她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紋身——纏繞著青銅鎖鏈的饕餮圖騰,和他在修文閣地下室見過的某件戰國文物如出一轍。
“這戒指摘不下來。“他盯著護士驟縮的瞳孔,發現對方藏在背後的左手正在快速翻動手機,屏幕上是實時監控畫麵,“你們在太平間動了手腳對吧?昨晚陸承淵為什麼帶著保鏢闖進我的病房?“
玻璃窗突然炸裂。五六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破窗而入,為首的高個男人舉起***:“林修!你父親當年盜墓害死陸家老爺子,還不夠你贖罪嗎?“話音未落,林修左手的青銅片突然發燙,他悶哼一聲跌坐在地,眼前閃過詭異畫麵:漫天燃燒的青銅鼎、穿著祭祀袍的巫族人圍著火堆跳舞......
“小心!“護士的尖叫刺破空氣。
***藍光閃過的瞬間,林修本能地蜷縮身體。電流擦過頭發的刹那,他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本該昏迷的陸承淵不知何時站在病房門口,手中握著的不是***,而是一把寒光凜冽的手術刀!
林修的後頸重重磕在瓷磚上,血腥味在口腔彌漫。朦朧間看見陸承淵扯開領帶,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的青色胎記——和青銅片內側的紋路完全吻合!
“哥!“清冷的女聲傳來,陸晚風穿著白色連衣裙闖進來,手中還端著咖啡杯,“你瘋了嗎?那是爸最珍藏的戰國錯金銀樽......“
話音戛然而止。
林修的手指觸碰到地板上的青銅碎片,某種古老記憶轟然炸開。他看見自己跪坐在篝火旁,布滿老繭的手指靈巧地拚接著斷裂的鼎身,青銅器特有的青綠色在他掌心流淌。突然,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男人衝過來抱住他:“小修,帶著九鼎殘片逃!他們追殺我們......“
“醒醒!“陸晚風搖晃他的肩膀,“你在胡說什麼?“
林修猛地甩開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耳垂上的月牙形耳釘上。這枚耳釘他在三天前的訂婚宴上見過,當時陸晚風笑著說這是娘胎裡帶來的胎記。而現在,那上麵沾著一點暗紅色痕跡——像是乾涸的血跡。
“我要見主治醫師。“他撐著牆站起來,青銅片在左手中發出蜂鳴,“你們對我做了什麼實驗?為什麼我能看到那些畫麵?“
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陸承淵手中的手術刀不知何時已抵在他喉間:“彆多管閒事。“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垂上,“陸晚風給你注射了致幻劑,你現在看到的都是假象。“
林修突然笑了。他反手抓住陸承淵持刀的手腕,青銅片瞬間嵌入對方皮膚。劇痛中,陸承淵看到自己的血滴在青銅片上,竟凝結成詭異的符文!“這是什麼......啊!“他慘叫著鬆開手後退兩步,手術刀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整個病房陷入死寂。
林修低頭看著掌心的青銅片,那些浮動的紋路逐漸拚湊成完整的地圖——九個紅點分布在醫院地下,中心位置赫然標注著太平間的坐標!
“你在找這個?“陸晚風突然從背後貼近,指尖撫過他頸側的血管,“我早就說過,你根本不是真正的林家後人。“
玻璃窗再次炸裂。
這次衝進來的是一群穿白大褂的研究員,領頭的女人舉著dn檢測報告冷笑:“林修先生,經過最新基因比對,確認你是二十年前被陸家滅門的南疆巫族遺孤。這枚青銅片是開啟""鎮邪十二鼎""的鑰匙......“
警報聲驟然響起。
整棟樓的燈光開始閃爍,走廊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林修突然將青銅片按在陸晚風的心口,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金屬!
“聽著。“他拽著兩人衝向安全通道,“我知道你們在太平間藏了什麼,現在跟我走還來得及。“
陸承淵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你覺得我們為什麼要把你關進精神病院?“他扯開襯衫,心口處赫然烙著和青銅片同源的圖騰,“從你踏進陸家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成為重啟祭祀的祭品!“
安全通道的應急燈突然熄滅。
黑暗中有粘稠液體滴落的聲音,林修摸到牆壁上的青銅銘牌,上麵刻著古老的祭文。當他念出其中一句時,整條走廊突然浮現出無數青銅鬼影!
“小心!“陸晚風將林修推向牆角,自己卻被一隻鬼手穿透胸膛。鮮血濺在青銅片上,那些鬼影發出刺耳的尖嘯,“記住...九鼎隻能由巫族血脈......“
鬼影潮水般湧來時,林修終於看清了它們的真容——每一個鬼魂都穿著現代醫院的病號服,胸口插著不同型號的手術刀!
他咬破手指在牆上畫出血符,青銅片迸發出耀眼青光。鬼魂們在光芒中發出痛苦嘶吼,牆壁上顯現出密密麻麻的監控畫麵:原來整座精神病院都是巨大的祭壇,所有病人都是被選中的活祭品!
“哥!“陸晚風的虛影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快去b3層的標本室,那裡藏著真正的......“
鬼影突然集體轉向他們,陸晚風的虛影瞬間消散。林修握緊青銅片衝向樓梯,耳邊回響著陸承淵最後的低語:“你永遠不知道,陸晚風為你付出過什麼......“
b3層的冷櫃發出嗡鳴。
林修用青銅片撬開07號冰櫃,冷凍艙裡躺著一個與他容貌一模一樣的青年。青年胸口插著手術刀,左手無名指戴著同樣的婚戒,胸口赫然烙著和陸承淵相同的圖騰!
“這是......我?“林修的血液瞬間凝固。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原來十五年前陸家老爺子車禍身亡的真相是——真正的林修早已死亡,現在的他是陸晚風通過基因編輯製造的替身!而所謂的“滅門慘案“,不過是陸家為了掩蓋盜取九鼎秘密編織的謊言!
冰櫃突然彈開,青年睜開了眼睛。
“歡迎回家,哥哥。“陸晚風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手中捧著一杯鮮血淋漓的骨湯,“喝下去吧,這才是屬於你的......“
青銅片在此時發出最強蜂鳴,林修看到冰櫃深處蜷縮著一具枯骨——那具屍體的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沾滿血汙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