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徹底的沉默了下來,甚至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後,李元昌認真拱手道:“多謝殿下教誨,臣謹記在心。”
皇帝那種訓斥性的教誨,李元昌很難聽的進去,反而是李承乾這種認真誠懇的勸解,他反而能夠聽進一些來。
畢竟皇帝和太子都是一個意思,誰都要認真考慮。
李承乾笑笑,說道:“今日孤倒是想和王叔多聊一會……安儼,現在誰在外麵?”
“回殿下,是吳王。”李安儼拱手。
“吳王來了,那麼臣便先告辭。”李元昌下意識的就要站起來。
吳王李恪,皇帝第三子,母為賢妃楊氏,隋煬帝楊廣之女,身份之貴重,僅在於諸嫡之下。
“不必,不必,三郎來了,怎麼能讓王叔走呢,都是自家人。”李承乾看向李安儼,抬手道:“請吳王請來,正好王叔的問題,他之前也遇到過,正好探討一二。”
李元昌微微挑眉,隨即緩緩坐下道:“是!”
……
一身紫色長袍,頭戴進賢冠,行走間氣質溫潤的吳王李恪從殿外走了進來。
李恪身形挺拔,然後認真的拱手上揖道:“臣弟吳王恪,參見太子殿下。”
“三郎免禮。”李承乾微微抬手,說道:“三郎見過漢王叔。”
“見過王叔。”李恪再度行禮。
“吳王!”李元昌拱手回禮。
“好了,三郎坐。”李承乾示意李恪在右側上首坐好,然後才開口說道:“孤剛才和王叔在說,了解民間疾苦之事。”
李恪神色嚴肅起來。
他在三年前被禦史彈劾遊獵過度、損壞莊稼,最後被免安州都督。
“孤在想,每位宗王任地方刺史,都有自己的職田,孤隻是覺得,是否可以讓宗室寺,介入諸王親耕職田考核諸事,畢竟就連父皇,每年也要去先農壇,親耕一畝三分地。
諸王不用太多,親耕三畝地,如此,知曉百姓辛勞,行事便會謹慎許多。”
稍微停頓,李承乾認真的說道:“宗室諸王,年長者有,年幼者更多,讀書易得,親躬難行,難才知苦,知苦方懂體恤。”
李恪和李元昌相互對視一眼,神色驚訝,隨即兩人齊齊拱手道:“臣等謹遵殿下教誨。”
“這樣,安儼,通知於師一聲,寫本奏章,王叔和三郎一起副署……年後吧,從中書省呈送上去,正好年後諸王都還在。”李承乾看了李安儼一眼,李安儼立刻拱手,然後轉身而去。
“多謝殿下。”李恪和李元昌同時肅然拱手,隻是低頭之間,眼底疑惑很重。
……
“這是孤根據木偶捕醉仙,改造而來的不倒壽翁,有各種姿態十八種,不過多數要進獻父皇,隻能拿出一種來送給諸王。”李承乾笑笑,說道:“王叔和三郎帶回去,或送人,或留用,總是孤的一種祝願。”
不倒壽翁。
不倒太子吧!
李恪深深的看了李承乾一眼,拱手道:“臣謝太子殿下。”
“三郎和王叔慢走,孤腿腳不便,就不送了。”李承乾微微點頭。
“臣等告退。”李恪和李元昌同時肅然拱手,李承乾看向李安儼,說道:“替孤送送。”
“喏!”李安儼拱手,然後引領李恪和李元昌朝崇德門而去。
等到三人的背影消失,李承乾才低頭看向桌案上的這本奏章。
“宗室!”李承乾神色嚴肅起來。
天下宗室,不說其他旁支,從祖父李淵開始,就有諸子十餘人如今在天下任刺史。
便是他的父親李世民,也同樣有諸子六七人在地方任刺史。
更彆說還有隴西郡王李博義、渤海郡王李奉慈,淮南王李神通,河間王李孝恭,江夏王李道宗等諸脈王族和子嗣。
裡裡外外三四十位地方州郡刺史。
還有他們的母族,妻族,友朋,師長,裡外勾連上百位天下刺史。
若是能夠得到他們當中,哪怕是一部分人的認可,對李承乾穩固自己的位置都非常有用。
宗室王族,豪族世家,還有中樞長官。
這些人當中,哪怕有三分之一認可李承乾賢明,哪怕便是皇帝有心要廢了他,也要好好的掂量一下後果。
掂量一下,廢了他這個腿腳有傷的太子,究竟劃不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