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武慢慢說著,其實並不擔憂錢被偷竊什麼的,這個時代,小錢偷一些倒是可以,大錢,其實偷走不走,那是一大堆沉重的金屬,一車都拉不走太多,更彆說一兩個人去偷了。
所以防偷是其次,防搶才是重要的。
誰若是打破了東平府,那就真能給搶走了。
“不行不行……”孟玉樓是隻管搖頭。
“不行?”蘇武翻身壓來,隻問:“行是不行?”
“啊?”
“不行也得行,你不幫我算著管著,我如何是好?”蘇武一語,又說:“這回,我輕手輕腳來……”
“蘇郎……”
這軟糯蘇郎,真好聽。
越是軟糯,蘇郎便越是鋼鐵硬漢。
日未起,蘇武已然先起。
倒是把一托盤的眼鏡都帶上了,隻管往軍營裡去,長槍長刀,來去呼和。
如今軍中,已然越發井井有條,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規整,看起來有一種秩序的賞心悅目。
隻待練罷,早間會有一通點卯。
武鬆、魯達、林衝、欒廷玉、孫立、祝龍、曹正、扈成、李成、杜興、李忠、周通、解珍解寶。
今日,一直在外跑的燕青也在,孫新也在,便是還有孫立的妻弟,鐵叫子樂和隨在他身邊。
還有鄒淵鄒潤叔侄,這是孫新邀約來的,如今孫立在欒廷玉身邊任職營副指揮使。
李忠周通,解珍解寶兄弟倆,在步兵裡任個大隊頭,隻等他們慢慢立一些功勳再說。
孫新還是跟著燕青乾活,鄒淵鄒潤叔侄,便也跟著燕青辦差。
如今,燕青麾下的人,倒是越來越多了。
一一點卯來去,蘇武還每個人都說了幾句話去,或是勉勵,或是閒談。
隻待軍中點卯結束,便是開飯。
蘇武與軍漢們一起吃罷,打馬就往府衙裡去。
倒是以往注意過,程萬裡應當是近視眼,因為經常眯著眼睛看東西,倒也不篤定,先去試試。
隻待又是那後衙小書房,蘇武直接取來四副近視眼鏡。
“這是何物啊?”程萬裡驚奇來問。
蘇武也不多說,隻管自己先戴一下,再說:“相公如此模樣戴著試試。”
程萬裡一臉驚奇接過一副眼鏡,隻一戴上:“嘿,好玩意,當真好物什。”
就看程萬裡腦袋到處亂轉,又低頭去看書案。
蘇武又換了一副來:“相公試試這個……”
程萬裡馬上就換:“這個好,這個當真好,哎呀……好好好,所有東西都清晰了,這是什麼好物什……”
“再換一個。”
“這個昏昏沉沉,這個不好……”
四百度多度以上,六百多度太多。蘇武就把那四百多度的近視眼鏡再給程萬裡:“相公,這個送給你,這東西叫做靉靆,水玉所做,青州那邊的水玉,如今下官請了匠人,建了作坊,便造這個物什,方便天下讀書人。”
“好好好,好物什,靉靆好啊,當真是造福天下讀書人,蘇武啊,此物傳出去,天下讀書人都要謝你呢……”
程萬裡又把眼鏡脫下來看了看,仔細打量一番,再又戴上,便不取了,還說:“嘿呀,第一次如此清晰看到你呢,好生俊朗,不錯不錯。”
便是這個時代的讀書人,挑燈夜讀者眾,燭火昏黃之下,近視眼其實極多,興許比後世讀書人的近視比例還多。
更是因為這個時代讀書也是一件奢侈之事,甚至有一定的神聖性,讀書人大多極為努力上進,乃至練字這件事,也不是後人可比。
絕大多數讀書人,都能寫就一筆規整不錯的毛筆字,可見其中苦功。
近視眼又豈能不多?
“相公,倒也不知童樞密……”蘇武問。
“對對對,有好事,有好物什,豈能不想到童樞密去?快快快,找個盒子來裝,趕緊派人快馬加鞭送到東京去。”
程萬裡醍醐灌頂一般,又說:“多弄一些來,送到童樞密處去,咱們兩人的前程啊……說不定,童樞密還會送給官家呢,哈哈……趕緊趕緊……”
蘇武來這裡,就是辦這件事的,隻管點頭:“好說好說,下官回頭去準備。”
“你快去你快去……”程萬裡好似已然等不及了。
蘇武自是轉頭就去,剩下三副,倒也不要回來了,這是什麼?
打開銷售渠道,如果童貫與皇帝趙佶,一人臉上頂著一副眼鏡,嘿嘿……
自是不知要省多少事呢,到時候,隻怕是滿東京的人都在尋這東西的來路。
如此,朝堂百官,天下百官,從上之下,生意便也就不愁渠道了。
該送就送,往東京多送幾副去。
蘇武自去,乖女就來,話語沒有,先往那桌麵去看,還餘有三副,就聽得程萬裡再說:“乖女,這物什當真是好啊,為父隻感覺天下為之一明。”
乖女自也去試,先戴一個,頭暈,再戴一個,還是頭暈
再戴一個最薄的,乖女立馬左右去看。
二百度。
蘇武哪裡想得到,程家女兒竟也是近視眼,二百度左右,想來挑燈夜讀之事,自小也做得不少。
程家乖女,竟變成眼鏡妹了。
“這是何等巧思……”乖女如此一語讚歎。
“是啊,乖女,蘇武當真有巧思啊……”程萬裡也點頭,還是一臉興奮勁,到處去看。
“他何以懂得這些?”乖女來問。
“許也是讀多了書,眼睛也不太好使,無意之中發現的,所以靈光一起,有了巧思。”程萬裡說得也合理,水玉這種東西,他自然認識。
“他怎不去考科舉呢?”
“為父也問過他呢,他說自小喜歡舞槍弄棒……”程萬裡隨口答著。
“允文允武,是那上古君子之風也,便是聖人雲,君子六藝……”
“嗯,有道理,有道理啊……”
“父親……”
“嗯?”程萬裡又翻起了書,一時近看,一時遠看,便是試著最遠能多遠……
“父親,有些事,興許真要想一想才是了……”乖女當真在思索,思索的多是利弊之事。
“什麼事?”程萬裡試出來了,又說:“這麼遠,這麼遠我都能看清書中字跡……好物什啊……”
“倒也不急,且看此番,看樞密院裡如何來說……”東平府衙第一謀士,謀的是事。
蘇武此時正往軍營而回,倒是想起一件事來,要去問問,魯達往那二龍山去信多時了,按理說也該有回信了。
卻是剛到營門口,就看到兩個漢子在營門口往裡瞧,瞧來瞧去,一臉心急。
蘇武打馬而過,問那守門軍漢:“這兩人尋誰呢?”
軍漢來答:“稟將軍,說是來尋杜虞侯。”
杜虞侯,杜興,如今有正兒八經的軍中職位,都虞侯。
卻見那兩個漢子,一聽“將軍”兩字,連忙往一旁去躲,躲的不是身形,而是低頭背身,不敢多看。
蘇武便又看去,隻問:“何事啊?”
那兩人不答,也不回身來。
便有軍漢上前:“我家將軍問你們呢,何事?”
那兩人沒有辦法,轉過頭來,連連擺手:“小事小事,萬萬不敢衝撞將軍大駕,隻尋杜虞侯一些小事。”
就看杜興已然從營中奔來,先與蘇武見禮,再看那兩人,自是認識其中一個,便是解釋介紹:“將軍,此人乃是薊州牢裡的公人,昔日裡在薊州救過卑職性命,名叫楊雄,陡然來尋卑職,想來有事……”
楊雄?
蘇武目光一正,再看兩人,楊雄,此時在東平府地麵來尋杜興,那另外一個就是石秀了。
合該還有一個,叫做鼓上蚤時遷。
倒也不是巧了,是真發生事情了,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