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武而今,不必去存錢了,他得拚命去花,想方設法去花。
隻要花得有意義,花給這些精銳軍漢,就是有意義。
蘇武運回去的錢,也是一定要花出去,是從彆的地方買物資回去也好,或者是投資建設也罷,一定要花。
乃至不夠錢花了,借錢搶錢也要接著花,要把錢變成一切可看得到的實體之物,這才是組織發展壯大之道。
此時此刻的蘇武,哪怕借錢,也不是什麼問題,一時拖遝還不上,也不是什麼問題,隻要借得來,隻要花出去了。
扣扣搜搜,藏著掖著,吝嗇舍不得,對於此時的蘇武而言,那就是走死路,最後,躺在一堆金屬破爛裡死。
也好比這大宋朝,最終就是在金屬破爛裡死去的,死後,金屬破爛被彆人搶去了,那個搶劫犯,最終也這麼死!
隻當這些是財富,這些從來不是財富,對於一個大組織而言,對於一方勢力而言,對於一個國家而言,這些從來都是詛咒。
大帳之內,人人都發財的會議開完了,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這一場豪富盛宴。
眾多軍將各回軍中,去給自己麾下之人傳達蘇將軍的指示精神,發財,人人都發財。
蘇將軍說發財,那就一定發財!
蘇武也是有意在營造這麼一種人設人心,這東西,將來一定能發揮巨大的作用。
隻待來日那真正最殘忍最血腥的戰場上,蘇將軍在那裡說一語,說有錢。
軍漢們人人都能信,都信蘇將軍一定有錢來給,且一定會給!
哪怕戰事緊急,一時間錢到不了位,運不上來或者什麼其他……
眾人也要對蘇將軍深信不疑,錢一定會給!
這事,很重要很重要!
一定要避免類似種師中因為賞賜不繼而自己戰死的悲劇。
蘇武何以此時就這般準備了?
因為蘇武來日,宋遼戰場之上,他雖然官職不一定最高,但一定是眼前各支軍隊的主心骨。
再到來日,宋金戰場之上,隻要蘇武去到戰場,必然也當是那主心骨一般的人物。
所以,人設人心,此時就要開始打造了。
隻看蘇將軍打馬在軍中來去,哪哪的軍漢,看到蘇將軍,那都是一臉的笑,發自內心的笑。
蘇武也故意時不時在各軍之中多多露臉,戰事已然要起,軍中四處備戰,蘇武自就是在巡視各軍備戰情況。
這些上陣不知多少次的精銳軍漢之中,還真就沒有那種要上陣赴死的悲戚之感,竟是多有笑容,一個個好似等不及一般,就是一種躍躍欲試。
錢,就該這麼用!
包括頭前蘇武送出去的一百七八十萬貫錢糧,也不是沒有意義,眼前這些人對蘇武說的發財之語深信不疑,那就是之前一百多萬貫的錢買來的!
大秦因何而起?
自也就是異曲同工!
大秦,最早,能分的地多!蘇武,此時,能分的錢多!
如此而已!
便是軍中下了什麼令來,要做什麼繁瑣之事,軍漢們也不嫌苦嫌累,有的是乾勁。
先把雲梯車往營前推去,先擺開左右,放在一線,眾軍漢誰都願意來搭把手,樂在其中,甚至還想乾快一點。
頭前去,把前些日子挖的一些壕溝再填平,填出許多大路來,軍漢們也是乾勁十足。
夜裡,遊騎多巡,以防賊軍出城偷襲,巡得也是開心不已,也有抱怨,隻問,蘇將軍怎的還不擊鼓聚兵列陣?還要等幾日啊?
倒是一巡吧,也巡出事來了,隻看那黑夜壕溝裡,有人趴著在爬。
一隊遊騎十幾人,便立馬要上前去殺去拿。
倒是那領頭攔了一攔,說道:“一二人、三五人的,不必拿,隻管讓他們走。”
麾下也來問:“為何啊?”
領頭之人小聲與左右說道:“都頭說了,說是蘇將軍所命,隻管讓他們出去傳信就是。就當沒發現,讓他們慢慢爬吧……”
“一個人頭十貫錢呢……”麾下這人有些舍不得。
領頭的軍漢說道:“這算什麼錢,隻管打進杭州城去,保你回家蓋幾間大瓦房!”
“行吧行吧……”
隻待第二日,北路軍中,大帳之內,也在商議軍事。
譚稹拿著童貫派人送來的書信,說道:“正月廿三大早,就是後日,南邊就要攻城了,諸位議一議……”
議什麼?
眾人皆是不語,著實是這大帳裡氣氛有些消沉,自打那蘇武在此殺人而去,眾將心中那裡又提的起來激情?
辛興宗便是一語:“還請相公吩咐就是!”
譚稹點著頭,左右一看,便來說道:“隻管讓他們攻城就是,明明已經收到了賊援軍從西南而來,還要攻城,那童貫呐,許並不是傻,而是過於自信。”
眾人聞言也點頭,這道理沒錯,此時此刻,不先擊援軍,反而還要攻城,那就是自信過頭了,這太不符合兵法之道。
何以這麼自信?
當真感覺自己以一敵百?
辛興宗心中則不然,微微皺眉說道:“那邊強軍好幾部,興許真可兩麵出擊而不敗……”
譚稹擺著手:“不想他們了,隻管讓他們攻城,你們也多派遊騎往南去看,城池破不得,那必是損失慘重,軍心渙散,到時候就看咱們的了。若是真如辛將軍所言,城池岌岌可危了,隻管來報,咱們立馬聚兵從北也攻城池,到時候,賊人精銳必都在南城,隻管坐收漁翁之利,先打破城池,仰賴諸位用命!”
辛興宗對於這番話,倒是認可的,隻管開口:“末將先登就是,賊人精銳在南,末將從北先破城池,必是不難。”
譚稹立馬說道:“入城之後,定尋錢糧之處,把握在手!”
辛興宗豈能不懂,點頭來答:“得令!”
眾人此時,都在抬頭,氣氛陡然起來不少,還彆說,譚相公此番謀劃,著實不差,若是謀成……
誰人不知,這杭州城內之錢糧布帛,皆被賊人搶掠在手,這杭州可是富庶之大城,那當是一筆多麼可觀的錢財?
若是入城去,先搶到手,那豈不……
好似……發財就在眼前,氣氛自也就不低沉了。
“末將定也當用命陣前!”
“末將百死!”
“末將也願為先鋒!”
“末將也不願居於人後!”
譚稹左右一看,心中欣慰不少,卻也並不傻,隻道:“還是辛將軍為先登,此事定下,就不必多爭論了。”
眾人也是無奈,辛興宗還真有一種得遇看重之感,拱手一禮:“城池必破,軍令狀立下,以末將項上人頭來擔保!”
譚稹認真點頭,擺擺手:“諸位散去,我與辛將軍私語幾言……”
眾人便也散了去,卻是個個心中又起了那幾分不快……
怎麼說,諸位也當是譚稹心腹之軍,而今,卻被一個外人比下去了,也不知兩人在大帳裡私語什麼?
分錢之事?難道到時候,譚相公要把城內錢糧都握在手中?莫不是要給辛興宗多分一些?
那旁人呢?是個什麼章程?能給多少?
眾人互相對視著,交頭接耳著,慢慢在散……
大帳之內,隻有兩人,譚稹已然在問:“當想個辦法,讓賊人放心北城,當真把精銳全部調到南城去……”
辛興宗一語來說:“那自是廿三日,南邊擊鼓聚兵列陣,咱們不動就是,咱們營中不動,南邊自是精銳儘出,賊人打得艱苦,自就把北城之精銳調往南城去了……”
譚稹搖著頭:“這還不夠……還當再讓賊人更放心幾分,當真從容往城南調兵遣將!”
辛興宗皺眉一想,這事可就難了,難道還能當真通賊不成?
那可就……
辛興宗看著譚稹,有點不敢說,通賊之事他還真心虛不敢。
卻看譚稹來言:“這般,你尋個能挽強弓之人,把這封童貫來的書信射進城裡去,讓賊人知曉童貫攻城的時日,讓他們好作準備,此其一也。其二,便也是讓城中賊寇猜測知曉,朝廷官軍,兩軍不合……如此,他們再見我軍不動,當更放心許多,好一心把守城南!”
“這般……”辛興宗也是瞪圓了眼,這也是長見識了。
譚稹又道:“怕什麼,這又不是通賊,隻有此番你我立了頭功,讓那童貫吃癟,才好在官家麵前多得信任,諸位相公也好為咱們說項許多,此你我之前程也!賊寇,自是怎麼都會滅,不當滅在童貫之手,而當滅在你我之手。”
辛興宗聞言幾番,點了頭:“此事自當辦妥。”
“速去,好教賊人早早準備妥當。”譚稹已然把那童貫送來的書信遞了過去。
辛興宗接過,自去辦事,把書信射到城頭之上就是。
方天定此時在作甚?
正在城南牆頭之上,隻看得城外那雲梯車越來越多,直有三十多具,便是心中越發焦急,攻城之日,定就不遠了。
此時也知,上一次官軍攻城,那是試探,也是演練,那演練的效果,方天定看得清楚,心中著實不安。
隻看這三十多具雲梯車再來,從城牆下鋪開去……
那些奮勇先登之士爬上來……
方天定隻問:“怎的還不見援軍出現在城外啊?”
婁敏中自是來答:“許是快了,興許已然就在路上,隻待官軍攻城,他們就到!”
“當真會到嗎?”方天定心中不安。
“一定會到!”婁敏中篤定非常。
隻看著城外吧,官軍諸般行動,儘收眼底,所有攻城準備之事,樣樣如火如荼……
方天定又來問一語:“怎的就不能出城決死一戰?何以三十萬大軍隻能在這城中焦急等候?”
這話問得……婁敏中其實不願答,太子殿下當真不知道嗎?其實太子殿下知道。
但婁敏中還是來答:“殿下,若是出戰,當早早就出了,卻是官軍過於精銳,我軍精銳不多,其餘皆是烏合之眾,當真野戰去打,不免勝少敗多,再想此時城外,官軍圍城之勢已成,溝壑縱橫城外,三十萬大軍,又豈能擺得開陣勢?那官軍騎兵眾多,更是來去馳騁……”
方天定看了看左右,陡然輕聲問得一語:“能突圍嗎?”
婁敏中聽得一愣,也看了看左右近處,還好話語輕聲,無人聽到,便也輕聲來答:“小部人馬興許可突圍,大軍實難……”
還有話語沒說,那就是還當喬裝打扮一番,其實就是偷偷溜走,這城池之大,當真攻城戰起,官軍必也有後手防止突圍,若是真的戰敗了,隻要不隨著大批人眾去走,溜走的可能性不小。
因為官軍人手不足,隻會去堵截大批人眾,也就會放過小批人馬……
“報……”城樓之下,快騎從北而來。
“何事?”婁敏中轉頭去問。
一封書信便已到手,婁敏中先拆開來看,先是震驚,卻也看得眉頭深皺。
書信便也呈給方天定來看……
方天定看得先是一喜,卻也一憂,隻問:“這莫不是官軍陰謀詭計?”
婁敏中也是沉思,這書信的意義,他想得明白,但這事,可信的程度是多少?
婁敏中不敢輕易篤定來答……
(兄弟們,八千整,最近每天都少了一點點,且過兩日,定當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