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開的會,下午,祖安就行動了起來。
當天下午開始,祖安的地溝執法官就開始巡查祖安的大街小巷,整個祖安,三個地區,說是掀翻了祖安都不為過,執法官們詢問每一個外來者的身份,並且做上了筆錄檔案。
一個下午的時間,祖安就趕走了二十三名諾克薩斯人,這些諾克薩斯人的身份,基本上都是商人。
在被驅趕的時候還在罵執法官們不講道理,罵祖安不識抬舉,說他們是來做生意的,是來給祖安賺錢的,但是祖安卻趕他們走,這叫個什麼事?
祖安以後還要不要在瓦羅蘭混了,知不知道我們回去說一聲,諾克薩斯隻要一句話就能切斷祖安的所有貿易鏈!
但是執法官們並未理會這些話,而且要是遇到罵的狠的諾克薩斯人,他們也是會掏出棍子,對向那群諾克薩斯人揮舞恐嚇的。
開玩笑真當我們祖安是什麼團結友愛善良和平的城邦嗎?
要不是身為執法官,需要有著對外的良好形象,那在諾克薩斯人罵出第一句的時候,執法官就已經揮棒子去打嘴了。
還以為是以前呢?
還以為祖安是以前任由人欺負的時候呢?
現在,隻有咱們祖安人罵人的時候!
其實執法官們並不知道李克回來的事,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敵視諾克薩斯,更何況,這是希爾科親自下達的命令,然後由祖安的執法局長蔚安排給他們的任務。
對這些早年跟隨李克,從蓮華幫黑幫成員變成了祖安執法人員的祖安人來說,他們壓根就不在乎自己執法時的對象是誰,畢竟,李克議員就曾對他們說過一句話——如果有一天,你們看到我犯法了,我希望你們能來搜查,追責我,而不是因為我是議員就放任我做錯事。
也因此,彆說是打幾個諾克薩斯商人了,當年在進步之橋上,他們可是連諾克薩斯軍人一起打的!
“前段時間進入祖安的戰爭難民裡,也有不少諾克薩斯人,需要對他們也進行調查嗎?”
執法局裡,瑪爾森站在蔚的麵前,開口說道。
蔚穿著警服,坐在桌裡,聞聲抬頭看向瑪爾森,點頭說道:“當然,不止這群難民,以前的難民裡,肯定也有諾克薩斯派出來的奸細,傑斯家的漂亮黑妹說了,他們管這些人叫戰爭石匠。”
“石匠也能當奸細嗎?”瑪爾森感到新奇。
“隻不過是個名字罷了,說他們是石匠,但是這群人可是什麼都擅長的,能做足智多謀的斥候,擅工手巧的工程師,能當英勇的戰士。黑妹還說了,她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諾克薩斯丟到皮爾特沃夫的戰爭石匠,隻不過她喜歡上了皮爾特沃夫,選擇了與皮城共生。”
蔚說著就覺得頭痛,趕走諾克薩斯的商人,沒問題。
但是趕走那些因為諾克薩斯發起的戰爭,然後來到祖安逃難,加入了祖安的難民們?
這可就沒那麼好辦。
首先是,祖安需要人口,大量的人口,而一直以來,祖安人口的增長方式,也就是那些戰爭難民們,不然的話隻靠祖安人自己生,那根本就做不到。
因為每天生下來的,還不如每天因為各種事死了的人多,當然,現在可不是啊。
現在在祖安殺人,那可是要吃棍子,進局子,審判後吃花生米的!
總之就拿刀疤舉例子吧,他就不是個地地道道的祖安人,甚至就連李克往上追溯,他也不會是祖安人。
可是現在,他們都自稱自己為祖安人。
祖安是可以包容,接納這些人的,而祖安也一直都在這樣做。
所以,趕走他們,很可能會讓祖安在瓦羅蘭難民中失去了——實在不行,我們就逃去祖安生活吧的這個想法。
這會大大減少祖安未來人口增長的速度。
想到這,蔚伸手點點桌子,說道:“讓凱特琳來一趟,順帶著去上城把馬可斯叫下來。”
凱特琳有著很強的推斷能力,而馬可斯當了幾十年的執法官,後麵更是接了皮城執法官警長的位置,他見過很多的人,形形色色的人,因此,馬可斯的眼睛很毒辣。
說起馬可斯.
蔚已經不恨他了,她現在明白,當年馬可斯確實是救了自己,雖然他救了自己後,就把自己丟到了監獄裡,但是那是沒辦法的事。
因為希爾科的勢力太龐大了,上城不少權貴與他同流合汙,底城又是一手遮天,蔚如果不是在靜水監獄的話,那可真是分分鐘鐘的就被希爾科找到,然後被抓出來弄死。
“媽的.”
蔚突然罵了一聲,覺得這人生啊,是真他媽的有趣。
她竟然和自己以前恨的兩個人,為雙城的建設出力,而且,她還慢慢的選擇了釋懷,原諒了他們。
我以前是這樣的人嗎?
蔚有些好笑的想到。
一個小時後,地溝的執法局,一間隻有昏黃燈光的房間裡,一排祖安人正坐著,凱特琳在對他們進行問話。
馬可斯和蔚在單麵鏡前,注視著房間裡的這一幕,而且,在蔚的腦袋上還有著隻漂亮的青鳥。
那是蔚專門請來的,迦娜大人.能看透人心。
有她在,抓奸細這種事會更方便。
審訊室裡,看著手頭上的資料,條子小姐沉聲冷靜問道:“你是在984年進入的祖安,對吧?但是夏利,我記得那一年恰好是諾克薩斯入侵艾歐尼亞的時間。”
“是的,正是因為戰爭的波及,我才帶著家人逃難到了祖安。”凱特琳的麵前,在中層廣場擺了個攤位的祖安人夏利回答道。
“家人?可是你一直以來都是獨來獨往啊。”凱特琳眉頭一皺。
“因為我的孩子死在了逃難的路上.餓死的。”夏利的目光中閃過一抹痛苦,但馬上消失不見。
“很抱歉讓你想起了傷心過去,但是夏利,我還有問題要問你。”凱特琳先是歉意的說道,然後就擺正臉色,接著問道:“你說你是逃難來的,那麼你原先是在哪個地方居住呢?”
祖安以前壓根就不做人口登記,什麼人都能進入祖安,然後住到祖安。
因此,凱特琳手裡頭的資料,並沒有這些人的太多事跡記錄,隻有名字,年齡,在做什麼。
“皮爾特沃夫西北邊的海邊小鎮,芬多。”夏利回答道。
凱特琳眉頭一挑,認真道:“所以,你之前是個諾克薩斯人?”
夏利一愣,然後,點點頭:“是”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凱特琳,沒想到凱特琳猜出了他的身份。
“我之前是芬多的漁民,靠著在海上捕魚養家,但是海港城市貝西利科發生了暴亂,被帝**鎮壓的士兵們逃進入了芬多。我不想要參軍.我不想建功立業,獲得榮耀。我隻想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僅此而已,所以我帶著他們逃離了芬多.”
夏利突然伸手揪住自己的頭發,痛苦的說道:“但是在路上,我的妻子被山賊殺死,我隻能帶著年幼的女兒逃到祖安,可是在來祖安的路上她也死了。”
凱特琳點點頭,“你稍作休息一下,緩解一下心情,我等會.可能還有話要問你。”
“好的。”
“他沒說謊。”馬可斯一直注視著夏利的臉,觀察著夏利的表情和肢體的微動作,然後,他做出了判斷。
作為皮爾特沃夫的前任警長,馬可斯見過太多逃難後的人來到皮爾特沃夫,想要在這裡生活的難民和窮鬼,但是不出意外,他們都被馬可斯給趕走了。
因為皮爾特沃夫不收留難民,說句不好聽的話當年的皮爾特沃夫,光是因為祖安就夠頭疼了,難民.祖安人到了皮爾特沃夫不就是難民嗎?
皮爾特沃夫並不大,根本收容不了那麼多人。
蔚卻摸不著頭腦,她開口道:“就這樣就行了?這樣真的能知道他們是不是諾克薩斯派來的奸細嗎?”
“要我說,審問什麼的,不應該動用暴力嗎?比如打的鼻青臉腫的,讓他們害怕?”蔚皺起眉頭說道。
“首先,他們是祖安人,你沒有原因的直接使用暴力,會讓地溝執法局在祖安失去威信,你的任務是保護他們,而不是欺壓他們,對吧?”馬可斯無語的對蔚說道。
蔚一愣,然後點點頭。
是了,他們現在隻是被懷疑是奸細,並不是說真的就是奸細,如果冤枉了好人.
蔚打了冷顫,她覺得李克會找她的麻煩,到時候指不定要躲在金克絲身後求饒,不行,那種事不能發生。
“其次,能在敵國做奸細的,尤其是諾克薩斯的戰爭石匠,他們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死亡的準備了,威逼拷打不能讓他們屈服,你得讓他們自己露出破綻,凱特琳在刑偵方麵是個好手,你儘管相信她好了。”
在蔚的頭上,迦娜也是輕聲說道:“那個叫做夏利的人,確實是沒說謊,他在談到芬多,妻子,孩子的時候,靈魂在痛苦,他在難過。”
“行吧,反正就靠你們了,我也正好學習學習。”
蔚點點頭,開口說道。
很快,調查結束,這批被重點關注的祖安人全都被釋放了。
蔚,馬可斯,凱特琳,迦娜到了蔚的辦公室裡。
凱特琳熟練的抬起一條腿,然後坐在了桌上,開口說道:
“至少在我來看,他們當中是沒有奸細的,我先是問了他們每個人的來曆,來祖安的原因。然後第二遍,我再單獨的去問其它的事情。
最後,我說我有些忘記了他們最開始說的話,又再次的去問了一遍他們每個人的來曆,來祖安的原因。
在第三遍問話的時候,我有觀察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並且和他們第一次回答的話做了比對,各位,我能確保他們兩次說出來的答案沒有出路,一點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