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幫年輕男女擦肩而過時,他目不斜視。
沈可看看他,又看看那幫人,不說話了,跟在陸酒身後屁顛屁顛走進去,嘴裡嘰嘰呱呱還在關心他。
那幫人收了笑,疑惑地打量這兩人的背影。
……陸酒給人的感覺,好像有點不一樣?
葉秦打電話來說,男生的房間就隻剩陸曲寧那屋還有一個床位,彆棟倒還有其他房間,就是收拾出來還得花點時間。陸酒沒讓他多麻煩,他跟陸曲寧睡一屋就行了。
進房間時,陸曲寧正在,他默默看著陸酒放行李,不動聲色地觀察他,然後在出門前說:“哥,還是那句話,彆和那個男的走太近。”
陸酒戲謔地回頭看他一眼,沒應他,管自己走了。
陸曲寧好像被刺了一下似的,握緊雙手。
*
這次來酒莊玩的有近二十個小年輕。
葉秦暫時不見蹤影,傳說中的腎虛男和柏勻也還沒見著,酒莊管家說先安排電動觀光車帶他們轉一圈,大家高高興興出發。
陸曲寧坐在最前排,陸酒和沈可坐在最後排。
陸酒打哈欠時,注意到從前麵射過來的一道目光,睜開眼不動聲色看過去,與陸曲寧身邊的男生對上了視線。
葉凜。
曾經的,他最好的朋友。
男生很高,手長腳長,穿著一件黑色t恤,下身一條牛仔褲,俊美得像舞台上的愛豆。
僅對視一秒,葉凜便率先收回視線。
從頭到尾,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111在盤算:“要矯正你的人生軌跡,理論上應該把你失去的都奪回來。如果沒有受陸曲寧的影響,你不會被亂碼搞成一個瘋子,葉凜作為你的朋友也不會離開你,但是好奇怪啊,中心係統沒有下達和葉凜有關的任務……”
陸酒輕笑一聲。
“這麼容易就失去的,要回來乾什麼?”
他的語氣裡帶著笑,說的話也很隨意,111一噎,有點卡殼。
“話不是這麼說……”
陸酒手支在扶手上,望著一路的景色。
身旁,沈可和111一樣碎碎念,陸酒聽著這略顯聒噪的雙重背景音,神情閒適。
酒莊很大,觀光車開開停停,大家不時下車拍照。
開到一片廣闊的草坪邊上,他們終於看到幾個人影。
是葉家大哥,葉秦。
他們在打高爾夫球。
剛好,葉秦將球打出去,這幾個年歲稍長他們的成熟男性相伴走過來。
“啊,是柏勻哥!”
“勻哥真的來了啊!”
大家激動起來,紛紛下車。
沈可也變得很興奮,跟小粉絲見到大明星一樣,目光投注到一道身影上麵。
陸酒頂著刺眼的光線眯眼望過去。
一個英俊男人走在葉秦身邊。
陸酒其實還沒看清這人的臉,之所以能判斷出是一位英俊男人,全是對方氣質使然。
葉秦已經很高了,陸酒依稀記得有186,然而他身旁這位比他還高出一點,估計有近190。
男人穿著白襯衫,西裝褲,簡單的商務打扮,卻將他肩寬腰窄的身材襯得分明。
領口開了一顆扣子,比較隨性,雙袖口挽起到肘部,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溫文爾雅地笑著,在聽到這邊的歡呼聲時轉目看過來——
陸酒愣住。
……啊?
…………哈???
這張臉…………不就是他那位多年沒見久彆重逢就被他給睡了的…………學長嗎?!
等等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葉秦和柏勻走近了,與呆立的陸酒擦肩而過,來到車邊拿水,一幫人立即圍過去。
嘴上甜甜喊著“葉哥好”“勻哥好”,實則一雙雙眼睛全黏在柏勻身上。
陸酒扭頭看向人群中那長身玉立的男人,滿臉震驚。
“111,這是怎麼回事?”陸酒震驚地問,“你們說的我未來老攻,是學長?!”
111也很困惑:“我真不知道啊,係統隻在那天給我指了你未來老攻的方位,具體信息我真不清楚。甚至之前你昏過去的那一個月裡,你記憶模糊,我也連接不上那段亂碼,沒多少清醒時間,大部分時候意識都在快穿局那邊。那天晚上和你上./.床的是他嗎?”
“…………好像是。”
像是察覺到了他這道極其強烈的目光,被喊“勻哥”的男人似不經意間抬起頭。
優雅的臉部線條輪廓,極致英俊的五官,薄唇挺鼻。
這是一個很性感的男人,高大頎長的身材以及舉手投足間的氣場令他與周圍那幫小崽子們明顯地區分開來,然而溫雅的態度又令他微妙地融合進這個場景裡,看起來似乎不那麼具備距離感。
而這個男人的眼睛——
那是一雙在陽光下泛著點灰色調的狹長眼眸。
陸酒卻始終記得,那晚的最後,對方垂下眼來時,這雙眼睛裡的幽深,摻著一絲若有所思,以及似笑非笑。
在他穿越前的那一晚,酒吧裡的那一晚,被他搭住肩膀的男人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之後,也是那麼笑的。
溫潤爾雅地,彎起了唇。
——陸酒頓時有種尾椎骨被電了一下的感覺。
他深吸一口氣——他絕對不會認錯這張禍水臉!
所以,那晚和他上./.床的真的是學長,不是他頭暈目眩出現幻覺了?!
學長在這個世界不叫席昀,叫柏勻?!
111:“嘶,平行世界裡是有可能出現相同的人的,就像你爹在這個世界也出現了一樣,你學長也有可能出現在這裡,所以……”
陸酒:“…………”
所以他自以為他接連睡了兩個男人,其實是一個男人?!
哈?學長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男人?!
陸酒還沒從這個令他震驚的事實中緩過來,另一個人注意到了他。
這人也是從草坪那兒過來的,手上拿了很多東西,一副腆著臉當跟班的模樣。
此人正是腎虛男,見到陸酒,他眼睛一亮,小跑過來。
他們兩人之間距離的縮近瞬間引來其餘人的注意。
意味深長的目光紛紛投向他們。
沈可戒備起來。
他蹦過來守護在陸酒身邊,緊張兮兮地嘟噥:“我就說怎麼沒看到他,原來在這裡巴結葉哥和柏勻哥呢……”
腎虛男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各色目光,神態自若地跟陸酒打招呼:“喲,酒酒你也來了?我聽葉秦說你不會來的啊。”
……陸酒壓根沒在看他,還在和柏勻無聲對視。
英俊男人喝了口水,看了腎虛男一眼,眸光一轉,又落回到陸酒臉上。
那眼神像羽毛一樣似有似無地碰觸他。
……陸酒收回目光。
他盯向虛空處,腦子裡開始瘋狂、非常瘋狂地挖掘柏勻相關的信息。
腎虛男還在叭叭:“這段時間我聯係你你怎麼不理我呢,是因為你弟弟管著你?”
他瞥了陸酒身後不遠處的陸曲寧一眼,壓低聲音:“你弟弟真煩,晚上躲著他去喝兩杯?這酒莊裡有個酒吧,我剛才去看過了,挺不錯的。”
盯著陸酒的臉,他舔了舔嘴唇。
沈可如臨大敵,小母雞似的護住陸酒:“誰要和你去喝酒啊?”
腎虛男恬不知恥地笑起來:“我想跟酒酒交個朋友不行?怎麼,嫌我年紀大?”
沈可快被這人油裡油氣的語氣惡心吐了,有點氣急。
他非常清楚此刻有多少人等著看陸酒的笑話,一個月前發生在葉家的那場鬨劇還曆曆在目。
這腎虛男就是故意的——圈子裡誰都知道他是好色g,平時看到好看點的男的就想調戲。
過去陸酒性格張揚,乾脆利落,誰惹他不爽了他就怎麼讓人家不爽回去,所以腎虛男和陸酒從未有過交集——這欺軟怕硬的家夥不敢招惹陸酒。
然而如今陸酒性格大變,這垃圾玩意兒好像終於覺得自己能拿捏陸酒似的,那天和陸酒鬨起來,周圍人哄笑拍手時,這垃圾玩意兒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沈可那天沒能攔住這人,今天絕對不會讓這家夥再欺負他酒哥一次!
他張開嘴,正想嗆回去,唯恐陸酒又開始生氣,中這個家夥的計——
“知道年紀大還要湊過來?我跟叔叔輩的人沒話談,有代溝。”
沒有語調起伏的一句話落地,四下裡頓時一片寂靜。
就像被按了靜音鍵。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下來,盯住了……陸酒。
……這句話,剛剛是他說的?
腎虛男僵住,以為自己聽錯了,指指自己:“…………我才29?”
陸酒還在腦內瘋狂檢索“柏勻”。
他一邊摸下巴盯著虛空處,一邊沒有感情地丟出一句:“再加4歲就大一輪了,我在玩泥巴的時候,叔叔你已經在複讀了。”
“…………”
風呼啦啦在草坪上空吹著。
這一圈地靜得落針可聞。
陸酒終於想起一點關於柏勻的事,麵色緩和了一些。
他心情還算不錯地補上了他對此腎虛男的結束語。
“我不喜歡老人味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