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唐僧推開了禪房的木門。
撲麵而來的不是晨露的清新,而是焦糊的煙塵味。
他愣在原地,人傻了!
眼前哪還有什麼莊嚴的觀音禪院?
焦黑的斷壁殘垣間,幾根燒得扭曲的梁柱斜插在廢墟裡,冒著縷縷青煙。
僧寮、經閣、大殿,全成了黑炭般的骨架,風一吹,簌簌落著灰燼。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灰頭土臉的和尚,有的抱著燒焦的胳膊呻吟,有的趴在地上咳血,最慘的幾個已經蜷縮成焦炭,分不清麵目。
“這這.”唐僧嘴唇發抖,踉蹌著後退半步,踩到一塊焦木,“哢嚓”一聲脆響。
“喲,師父醒啦?”孫悟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唐僧抬頭,隻見猴子和方宇正蹲在半截斷牆上啃桃子。
“你們.你們”唐僧指著滿地哀嚎的和尚,聲音發顫,“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方宇慢悠悠跳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老唐,這話可不對,火是他們放的,油是他們潑的,關我們什麼事。”
“可他們罪不至死啊!該救人啊!”
他剛說了句,忽然想了起來,“金池長老呢?他”
“那兒呢。”孫悟空用金箍棒指了指大殿廢墟。
一具焦黑的屍體跪在殘破的佛像前,死前還抱著個盒子,隻是腦袋已經燒成了骷髏,空洞的眼窩直勾勾“望”著天空。
唐僧腿一軟,跌坐在灰燼裡。
“阿彌陀佛.”他機械地念著,卻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超度誰。
“聖僧!”一個小沙彌突然撲過來,滿臉黑灰,涕淚橫流,“您、您沒事真是太好了!都是住持他鬼迷心竅.我們勸不住啊!”
唐僧呆呆看著這小沙彌,突然抓住他肩膀:“你們為何要放火?就為一件袈裟?!”
小沙彌哭得更凶了:“住持說說那袈裟是佛門至寶,合該由他這樣的高僧保管.我們、我們不敢違抗.”
“哈!”孫悟空跳下來,金箍棒往地上一杵,“老禿驢貪心不足,連菩薩賜的寶貝都敢惦記,活該燒成炭!”
唐僧卻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悟空!你明知火勢可控,為何非要”
方宇突然蹲下來,與唐僧平視,“你昨晚問我,為何佛門中人也會作惡?”
他指了指金池的焦屍,“現在答案就在眼前,披著袈裟的未必是佛,舉著火把的也未必是魔。”
“可這代價太大了”唐僧喃喃道。
“大嗎?”方宇冷笑,“若昨夜我們真是三個普通行腳僧,現在躺在灰裡的就是我們了。”
他一把拽起唐僧,“走吧,這場火.燒得不虧。”
孫悟空已經蹦到前麵,金箍棒甩得呼呼響:“師父快些!俺老孫聞到前麵有妖氣,正好活動筋骨!”
唐僧被方宇拖著往前走,忍不住回頭。
晨光中,焦黑的觀音禪院像一塊醜陋的傷疤。
而殘破的佛像依然低眉垂目,慈悲地“注視”著這一切。
走在路上,唐僧悶悶不樂。
他總覺著,金池長老等人的死和自己有關。
“悟空.你如果不把袈裟給金池長老看的話”
這個假設剛丟出來,都不用孫悟空說話,方宇直接回懟,“那你真無敵了,意思是那些被女乾殺的女孩是因為穿的少,誘惑彆人犯下惡果是吧,那些走在樹林裡被搶劫的人是因為他們走到樹林裡所以給強盜可乘之機是吧!”
唐僧說不出話了。
方宇話鋒一轉,“你也彆太自責,實際上,你該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