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鐵鋪中。
隱隱有風雷之聲。
對這個聲音,李銳可太熟悉。
龍吟!
火爐前,鐵狂須發飄飛,手握一把約莫三尺長的赤紅長刀。
長刀之上熒光流轉,刀麵似湖光。
隻見一尾喜人的錦鯉逆流而上。
爭渡!
此時的錦鯉因為吸收了龍涎香的龍氣,發生蛻變,身姿修長,說是鯉魚,更像水蛇才對。
這分明是即將化龍的跡象。
看到李銳出現,鐵狂趕忙催促:“李小子,快注入真氣,助其化龍!”
僅僅看了一眼,就發現錦鯉龍氣已經被消耗大半,有些後繼無力,需要李銳以真氣相助。
“好!”
李銳不敢耽擱。
直接口一張,大沽大沽的仙玄氣噴吐在赤紅長刀之上。
錦鯉一遇仙玄氣,如有神助一般。
原本已經無比緩慢的速度突然變快了不少。
一寸,兩寸
赤紅小錦鯉身軀扭動,艱難逆流上遊,不斷逼近刀尖的位置。
在刀尖的位置,隱隱有一道門似的虛影。
終於。
小錦鯉奮力一躍,竟然直接從刀麵躍出,穿過虛門。
海闊憑魚躍!
小錦鯉在躍出刀麵的瞬間,身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肚腹位置長出四爪,頭頂生角,體型愈發修長。
化龍!
看到如此神異的一幕。
打鐵鋪子裡的三人都齊齊屏住呼吸。
就在小錦鯉,準確說是小龍落回刀麵的瞬間,赤紅長刀仿佛活了一般。
對,就是活了。
仿佛此刻鐵狂手中握著的,不再是一把刀,而是一條小龍!
“成了,成了!”
鐵匠鋪回蕩著鐵狂肆意的大笑,這一刻他終於感覺到手中的仙兵變得完整,能夠真正擔得起一個仙字。
笑的張狂,笑的得意。
此刀乃是他畢生登峰造極之作品。
一個鐵匠,打出一把仙兵,確實值得高興。
都打出仙兵了,狂一點怎麼了?
直到化龍,鐵狂手中的刀才算是真正的仙兵,絲毫不比他見過的那些仙兵要差。
真正的仙兵!
“恭喜前輩。”
李銳第一時間道賀,他好奇的打量著鐵狂手中的長刀。
乖乖。
仙兵呀!
整個雲州說不定都隻有這一把,其珍貴可想而知。
足以做一宗的鎮宗之寶。
能親眼看到鍛造出一把仙兵,以後也是很值得一吹的事情。
劉鐵柱在一旁也是餘有榮焉。
一個鑄兵師,縱使隻是參與一部分仙兵的鍛造,那也是一輩子的榮耀。
鐵狂望向李銳:“遇見你小子,當真是我的福氣。”
他甚至連自己都不記得是第幾次說這句話。
但.這就是事實。
要是沒有李銳,這仙刀根本不可能鑄出,一丁點兒可能都沒有。
李銳:“前輩,準備何時離開清河?”
依照鐵狂的說法。
他鑄仙兵,是為了報仇殺人,現在仙兵已成,是該到了見血的時候。
鐵狂的臉上多出惆悵和茫然,輕歎一聲:“仙兵初成,還需要溫養刀意,方能達到巔峰,還要多待些日子。”
溫養刀意,聽上去倒是和李銳的養刀式有異曲同工之妙。
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李銳之所以如此問。
其實就是存了留住鐵狂的心思。
準確說,是不想鐵狂就這麼死了。
是的。
李銳並不看好鐵狂拿著仙兵,就能去找血影老祖這位成名已久的地仙高手複仇,縱使血影老祖是三品,也不是鐵狂能贏的。
仙兵是可以弑仙。
但前提是握住仙兵的人必須有那個能力。
鐵狂是很強,卻也遠沒有達到那個層次。
“前輩,有些事情,交給年輕人去做就行了,這輩子糟心事已經夠多。”
鐵狂聞言,一臉惆悵:
“李小子,不用說了,我曉得你小子啥意思,我不會隨隨便便就死了的。”
聽到鐵狂這話。
李銳才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裡。
這才有心思和劉鐵柱一樣欣賞起仙兵來。
什麼叫巧奪天工?
鐵狂手中的血紅長刀似渾然天成,每一絲流線都富有美感,絲毫沒有雕琢的痕跡,刀柄之上的龍首更是栩栩如生。
李銳曉得。
這就是養出來的兵器,和鍛造兵器的差彆。
仙兵之下,即便是烈火焚天錘,那也是靠著一錘一錘敲打出來的,是人工鍛打的結果。
但這仙兵卻不同。
李銳記得,剛剛成形的時候,還是一塊黑黢黢的刀胚。
是鐵狂日日溫養,自然而然形成。
鐵狂將仙刀刀柄遞給李銳:“試試刀。”
“我?”
李銳微微一愣,也不客氣。
他確實很想見識見識,仙兵到底有多厲害。
瞳孔微微張大。
僅僅在入手的片刻,隻覺得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激活,細密似觸電一般的酥麻感頓時瞬間手臂走遍全身。
爽!
雖然是第一次握住這仙刀,但卻覺得仿佛是自己身體一部分。
如指臂使!
呼吸逐漸變得沉重,雙眸也變得赤紅。
“殺”
李銳緩緩吐出一個字,暴虐淩厲的殺意在胸腔中肆虐,仿佛已經看到屍山血海,用白骨高高壘起的京觀。
手中赤紅仙刀不斷的催促他出刀。
這一刻。
他心裡湧現出一個年輕。
這一刀,可斬仙人!
“我才是主人!”
殺意如潮水般退散,李銳的雙眸在一瞬間恢複清明。
已經察覺出不對勁的劉鐵柱剛要說話。
就看到李銳已經安然無恙。
鐵狂負在身後微微抬起的右掌又放了下去,臉上帶著一抹詫異:“你小子倒是叫我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沒被刀邪入侵,變得神誌不清。”
“刀邪?”
劉鐵柱吃驚的望著鐵狂,眼中立馬出現警惕的神色。
鐵老頭要害師父?
鐵狂看到劉鐵柱張大雙臂,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樣子,翻了個白眼。
“仙兵有靈,在器靈成形之時最為虛弱,類似於武者外邪入侵,走火入魔。”
“一旦入邪,便是邪兵,需日日沾血。”
“邪兵的主人日日沾染邪氣,性情亦會大變,嗜血狂爆,陰冷殘酷。”
聽鐵狂這麼一說。
劉鐵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擼起袖子:“鐵老頭,你都知道還這麼乾,安得什麼心呀。”
鐵老頭教他本事不假,可師父,他隻認李銳一個。
李銳邁出一步,越過劉鐵柱。
若有所思。
鐵狂這說法他也有所耳聞。
江湖上,總有些邪兵的說法,威力極大,但卻能蠱惑人心,虞國好幾起屠村的慘案都是這種情況。
那樣就是刀控製了人,而非人控製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