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不許錄音錄像;第二,保持一米距離;第三……”林汐指了指我脖子上掛著白玉印章的鉑金鏈子,“彆把廉價首飾帶進這個房間。”
化妝間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林汐臉色驟變,我聞聲已推開虛掩的門。滿地碎瓷片中,顧沉舟單手撐著梳妝台,戲服廣袖垂落如同被折斷羽翼。他額前碎發被冷汗浸透,右手死死轉攥著一個藥瓶。
“出去。”沙啞的生線裹著冰渣。
我不退反進,踩過滿地狼藉,抽出紙巾包住他流血的手指,兩人之間距離很近,近到能聞到我手腕間紫羅蘭香水的味道,顧沉舟突然卸了力道,任由我處理傷口。
“顧老師入戲太深?”我故意用采訪時的尊稱,“《江山謀2》裡可沒有自殘的橋段。”
化妝鏡中映出男人驟然收縮的瞳孔。顧沉舟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的驚人:“你怎麼知道……”
話音被敲門聲打斷,林汐探進半個身子:“王導那邊……”
“推掉,”顧沉舟抓起墨鏡帶上,“推掉今晚所有的通告。”
當化妝間重歸平靜,我發現梳妝台抽屜半開著,十幾瓶未拆封的安眠藥整齊排列著,最深處壓著本《電影周刊》,我三個月前寫的《從楚門世界來看新生代演員的困境》被熒光筆畫的斑駁陸離。
顧沉舟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突然關上抽屜,開口道:“演員戲裡戲外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被幾百倍放大,逐幀觀察,這是行業所決定的,隻能接受。”
顧沉舟摘下眼睛,眼下泛著失眠者特有的青灰,“協議看過了?有沒有問題?”
我搖了搖頭。
“對了,”顧沉舟想了想道:“如果沒記錯,應該是上個月18日,在軒逸會所……”
聞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顧沉舟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拿過我的手機,“解鎖。”我臉色煞白,依言按了指紋,接著就看到他在解鎖設置裡加了自己的指紋,然後翻開相冊,向下滑。
我伸手想搶,被顧沉舟一個眼神定在原地,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顧沉舟翻到照片,看到照片上多是自己在軒逸會所的側影,衣著齊備,不由得笑了,“還以為你是私生飯,偷拍,跟蹤,還硬闖我的休息室……沒想到居然是正經的編輯,嗬,路子夠野的。”
警報解除,我按著快奪眶而出的小心臟,驚魂甫定,大言不慚道:“主要是……敬業,對,敬業。”
顧沉舟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個兔子發夾是怎麼回事?”
死腦子你快轉啊!
我儘量語氣平靜的答道:“…這是一個很火的二次元周邊…很多女生都有…可能是某個女生落在你房間的吧…”
顧沉舟目光沉沉,忽的一笑:“我那天喝斷片了,不太記得了,你看到我是怎麼回去的嗎?”
我答非所問,意有所指,“你們是應酬挺晚的…”
我的目光閃爍不安,雙手緊握成拳,仿佛要將所有的不安擠壓出去,“過去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顧沉舟沒有接話,低頭撥電話,“你先在客廳坐會,我讓律師來給你談。”
一離開顧沉舟的視線,我整個人開始抖。
打完電話,顧沉舟見我還愣愣的站在原地,突然湊近,鼻尖擦過我的耳際,“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紫羅蘭混著油墨……像我的一個故人。”
“隻要你乖乖的,哪怕你彆有所圖,也無所謂。藏好了,彆讓我知道就行。”
我捂著狂跳的胸口,後退一步。
遠處海關大鐘敲響,顧沉舟蹙眉,拇指按上我暈開的唇釉,“以後彆塗了,我不喜歡。”
因印上他性感的腰窩而風靡全網的、我那斬男色號唇釉被他一點點擦掉,連同紙巾一起,丟到了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