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截殺稅監的事情,已經徹底了激怒了上麵的人。所以這次才緊急征了一筆款子,要正大光明的押解進京。這次朝廷是動了真格的,就是要讓那些人看清楚形勢。所以,送銀子是次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要展現朝廷強硬的姿態。”
裴元聽了也是無奈。
他就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才害怕啊。
朝廷這次動用了那麼多力量,堂堂正正的要把這筆稅銀送上京,就是要以勢壓人,徹底讓那些對抗朝廷的勢力服軟。
這已經不是要釣魚執法了,這姿態分明是要騎臉橫趟。
隻要第一筆銀子順利送京,挫敗了那些人的士氣,那後麵的銀子就可以源源不絕的北上。
但是對於那些以梅花會為首的勢力來說,怎麼能輕易讓朝廷開這個頭?
隻要稅銀北上的事情形成先例,那些背地裡協助他們的官麵勢力,將陷入極大的被動。
裴元有些不甘心的向韓千戶詢問道,“鎮邪千戶所的主要職責不是追查邪教嗎?怎麼卷進這種事情裡了。”
韓千戶不耐煩的說道,“往內承運庫押送稅銀的事情,除了錦衣衛,還能由誰來辦?正巧我們鎮邪千戶所在江湖勢力中有些影響,這件事就落到了我們頭上。”
明朝稅銀成分多種多樣,有糧食、絲綢、銅錢、竹器、漆器等千奇百怪的實物。
這裡麵的很多大宗物資,如果統一向朝廷運輸,就會產生很多問題。
首先是這個時代運輸不便,運輸大宗物資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其次是大宗物資運輸的過程中,沿途必然會產生大量的損耗。
再者,朝廷得了這些大宗物資,如果下發下去,還得把上麵的麻煩再來一遍。
所以朝廷為了省事,就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收入,就近折算給衛所或者各地用錢的政府部門。
如果有剩下的餘錢,才會運送給中央。
所以裴元所在的正德時代,雖然名義上有接近四千萬兩的稅收,但是經過各種轉移支付後,真正上繳給朝廷的少之又少。
而且上繳到朝廷的亂七八糟的物資,既不方便儲存,也不方便使用。
後來為了加強中央支付的靈活性,“治世之能臣”進行了一次改革,朝廷直插一線,對商稅進行管理。
商稅抽的是銀子,可以極大的強化內庫的支付能力。
這件事牽頭辦理的是太監,入的也是天子的內承運庫,當然由作為天子親軍的錦衣衛來押送,最為名正言順。
所以,稅銀從南直隸出發,南京錦衣衛自然責無旁貸。
所以,南京錦衣衛裡和江湖關係最密切的鎮邪千戶所,又怎麼脫了乾係呢?
所以,這個明顯要送死的事情,韓千戶選中裴元這個借調的臨時工,也很合理吧?
裴元感覺自己完全出現在一個錯誤的地點和一個錯誤的時間。
他隻能硬著頭皮再次拒絕道。
“可是卑職實在能力低微,不敢奉命。”
韓千戶以指尖輕輕敲著桌案,慢慢道,“我會從千戶所裡撥些人,歸你調遣。南直境內受我千戶所管轄的佛寺、道觀,你也可以任意征調人手。對了,我再給你配兩個高手。”
韓千戶說到這裡,抬頭看了裴元一眼,“還有什麼要說的。”
木已成舟。
裴元短暫沉默,緩緩開口道,“我已經能確定,梅花會有邪祟相助,這次說不定還會麵對那種對手。鎮邪千戶所追捕邪教那麼多年,一定有些能用的東西,不知道大人能否賞賜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