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碎笑笑,“也好,底下人不在,咱們也好交心談談。”
裴元無聲的輕笑了一下,慢慢的吃著瓜子。
時間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剛才的僵持。
司空碎也不在意,對裴元認真說道,“我是這麼想的,千戶之前是從北邊過來的,可能對南京錦衣衛的情況不太了解。”
“底下人呢,知道了也難免會有些抵觸,上上下下的不是一條心,事情就容易辦不好。”
他瞧著裴元,也從桌上桌了一把瓜子,一邊剝著,一邊掃了澹台芳土一眼,“千戶的意思,是讓我和澹台幫襯你,不過呢,底下人的情緒,咱們也得照顧到。”
“這次押送稅銀的事情乾係很大,你可能隻是一知半解。朝廷的錢……”
司空碎頓了一下,又笑道,“朝廷的錢,就是朝廷的錢。咱們的兄弟要是死多了,天下間這麼多宮觀寺廟,怕是就要尾大不掉了。”
裴元之前隻是敷衍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司空碎說到這裡,才覺出了點意思。
他本不想理會,這會兒也忍不住追問道,“那朝廷的差事呢?”
司空碎似乎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講。
澹台芳土懶懶道,“說吧,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司空碎被澹台芳土一搶白,便上前湊了湊說道,“這種給人擋刀的活兒,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便是了。”
裴元思索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八個字,把司空碎想說,又沒直接開口的意思點了出來,“你們的意思是,要做樣子給朝廷看,若是遇到麻煩,就以保稅銀為主?”
司空碎補充道,“若是前路麻煩太多,也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事。咱們隻要能把銀子護送回提督蘇杭織造衙門,也是一樁苦勞。”
裴元徹底明白了。
他以為自己想擺爛,已經很離譜了。
沒想到鎮邪千戶所的主流,竟然也是想要擺爛!
他們擺爛的理由,不在朝廷和地方的爭鬥,完全是為了自保。
而他們的借口也確實冠冕堂皇,一旦鎮邪千戶所遭受重創,那些被壓製的江湖門派,勢必會迅速的膨脹起來,在江湖中掀起波浪。
而且少死底下人的說辭,也很容易得到擁護。
如果用一個比喻來形容的話。
那麼錦衣衛就相當於皇帝的寶刀。
而現在這個寶刀有了器靈,產生了自己的想法,已經不那麼想聽執刀人的話了。
司空碎見裴元若有所思,繼續道,“我看,以後就不妨像是今日這樣,有什麼事情,咱們可以把底下人支開,好好商量一番。”
司空碎拍了拍澹台芳土的肩膀,對裴元笑嗬嗬的道,“我們兩個雖說不如裴千戶位高,但是多少有些經驗,或許也能幫裴千戶查缺補漏。”
裴元聽的點頭,也笑著向司空碎問道,“那這些事情,咱們需要和韓千戶商量嗎?”
司空碎的臉上僵了僵,很快恢複笑意,“裴千戶不必多想,咱們都是錦衣衛的弟兄,彼此交交心而已。韓千戶畢竟是上官,有些話,咱們得先斟酌斟酌。”
裴元點頭表示明白,“也就是說,韓千戶之前的軍令,暫時是沒辦法和她商量的?”
司空碎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
裴元目光來回看著兩人,毫不猶豫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我站在韓千戶這邊,而且我相信韓千戶也一定能理解兄弟們的意思。關於稅銀的事情,韓千戶也一定會做出最有力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