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夫人:“我隻問怎麼救。”
“救不了,隻能拖。”年輕醫修道:“太清仙尊隻是在自己的仙根中下了最簡單的自保禁製,說來已是仁慈,隻是雲公子底子較弱,無法承受如此龐大的修為,太清仙尊陣法又高深,哪怕隻是隨手施為,我等也難以參透,我隻能為公子施針,令他拖延些時日。”
南夫人捏緊手中的茶杯。
這段時間,她幾乎請來了全修真界所有有名有姓的醫修,但無人能看出燈汐枝的仙根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除了眼前這個醫修,之前師從醫道第一人,一眼就看出了症結,卻又無法破解。
還敢當著她的麵,咒天道清算她。
櫳雪宮一年收取的修士進貢龐大不可計數,那些天地靈寶,燈汐枝一人占八,她兒子卻分不到一成,這讓她怎麼甘心!
雖說這些進貢,都是修士為了討好燈汐枝送來。
其餘靈泉靈脈,也是燈汐枝自己打下。
但他為什麼就不能想想她家雲兒。
燈汐枝悟性天賦之高,萬年僅此一個,哪怕隻剩半根仙根,也能成為一方大能。
可她的雲兒也這麼大了,身體還這麼弱,眼看再熬下去這輩子都出不了頭,隻能做一個普通修士。
燈汐枝但凡有一分念著與雲兒的親緣,就該主動將仙根奉上,何需她如此殫思竭慮!
這些人為何都要逼她!
南夫人氣得全身發抖,麵上卻紋絲不動:“就沒有彆的辦法了?”
年輕醫修歎了一口氣:“天下陣法雖萬變不離其宗,無非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但卻參合倚仗天地之勢,太清仙尊深諳陣法之道,當世無人能出其右,若是我師父在世,說不定還能破解一二。”
南夫人:“如果是你,要多長時間?”
醫修:“若能有一年兩年,我也能試著勘破,但雲公子等不了這許久。我給夫人打個比方,雲公子的身體就像不斷被抽乾的水渠,早則一月,遲則三月,渠水儘而人凋亡。”
此時原溫茂抬步而入,正好聽到這裡:“兒子倒覺得,陣法附在太清仙尊的仙根上,若是再將太清仙尊的仙根引出——”
醫修煩死了這些不懂醫術還愛自作主張的人:“種棵樹拔出來還要留個洞,雲公子本來身體就弱,再打個洞是嫌他命太長嗎。”
南夫人心有不甘。
她看著床榻上臉色蒼白、一碰即碎的原憐雲:“就沒有彆的辦法了?”
“有。”年輕醫修道:“若是請下陣之人來破除,定能手到法除。”
南夫人揚手砸了手中茶杯,對燈汐枝氣極卻又無可奈何,冷聲道:“我要能把燈汐枝請回來,還要你這個廢物做什麼!”
年輕醫修聞言冷笑一聲,拱手道:“若不是夫人與我師父有染……有舊,我也不想灘這趟渾水。我醫術不精,夫人便另請高明醫治令公子吧,我這個廢物東西就不奉陪了。”
他提起醫箱就往大殿外走。
還沒跨過門檻,忽然覺胸腔中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他瞠目望著自己胸膛前破開的一個大口,緩緩滑落在石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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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醒來之後,原本並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李真真起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一下要擔負起兩個人的花銷,很快把之前攢的幾個銅板耗空。
好在阿衡還沒回來。
不然再多一張嘴。
李真真都不敢想。
說起來男主並不難養。
他不挑食,身上沒有一點高齡之花該有的毛病,基本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
也不是每天都能醒,醒來也就喝點水,基本不費什麼糧食。錢主要花在藥上。
而且他天生靈體,即便修為儘失,軀體也潔淨無垢,除了一頭長發比較喜歡黏毛外,李真真覺得照顧他和照顧貓差不多。
就是吃得實在太少了。
李真真有時一天一個雞蛋,蛋白喂他,蛋黃喂雞,看他好像也不餓。
難道是她自己當時一根筷子紮進男主肋骨,角度沒紮對,把男主紮成彌漫性腹膜炎了?
但彆看男主現在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按照原劇情,他遲早會重回巔峰。
李真真也就撒手隨他。
她這幾日一直在雞棚改造的小屋裡打地鋪,好幾次被半夜凍醒。
正好屠夫說他家的牛出去溜達時跳崖死了,原本給牛過冬鋪的稻草閒置下來。
李真真花了兩個銅板將稻草都買下,一個人吭哧吭哧分了幾次運回來。
她做這些的時候,太清仙尊就坐在床榻上,看著她一趟一趟地來回跑,仿佛看兔子絮窩。
每個宗門都有一套自己的修法,但這些修煉方式都有章法可循,太清仙尊還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修煉方式。
他觀察了一會兒兔子:“你在乾什麼?”
李真真:“鋪草。”
燈汐枝:“鋪草做什麼。”
李真真:“晾乾了炒雞蛋。”
燈汐枝:“……”
他漆黑的睫毛垂落,清透的日光落下,精致的麵容仿佛籠上一層光暈:“這幾日你膽子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