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有個極富年代感的馬鞍,兩側是兩個大行囊。
卻裳一眼認出這是爺爺年輕時征戰沙場時的紫雲駒,他很錯愕,錯愕的是爺爺明明不讚同他下江湖遊曆,但卻仍是將自己年輕時的坐騎給了他。
老爺子扶了扶馬背上的鬃毛,微微笑道:“老夥計,我孫子就交給你了…”
卻裳立離得遠,隻聽清了這句話,後麵的老爺子說的很小聲,他也沒多想。
到了跟前,老人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卻裳,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什麼,便回了屋內,坐在椅子上抿了口酒。
祖母在卻裳麵前囑咐了很多,都是些在外麵要穿好衣服不要受涼生病了、銀子雖多但也不要亂花、不要隨意輕信來路不明的人之類的話。
一切妥當,卻裳翻身上馬,扶了扶紫雲駒的鬃毛,衝著屋內大喊:“爺爺,他叫什麼?”
老人不語,隻是一味喝著酒。
奶奶說道:“黑山,他叫黑山。”,她拍了拍黑山,“黑山,你要照顧好這孩子啊…”
“爺爺奶奶,再見!”卻裳輕輕一提韁繩,黑山從院子內疾馳而出,“等著吧,爺爺,你好大孫我一定一定會成為大俠的!”
祖母一直站在院門口,靜靜地看著那一人一馬的黑影慢慢變得模糊,渺小,最後消散。
老爺子猛灌一口酒,酒碗重重地落在桌上。
“一路順遂,你要是再能多陪陪我們就好了…”
武慶,水湘國首位金丹境修士的故鄉,一條名為湘水的江貫穿南北,其下接壤武夫煉氣士林立的淩陵,其上是被譽為星城的神童港。武慶夾在二者中間略顯尷尬,既不如神童港那般富饒,又不如淩陵勢力那般強大。
卻裳與黑山疾馳在官道上,忽然一個批蓑衣戴鬥笠的中年漢子出現在視野裡。那人正與一男一女爭執著什麼,三人越鬨越大,眼看著就要動起手了,卻裳來到了跟前。
那一男一女衣著破爛,都是少年少女模樣,瞧著年歲不大。
那中年漢子一見有人過來,立馬叫苦不迭,“這位大…少俠啊,您可要為我做主啊,這二人揪著小人胡攪蠻纏,都影響小人去碼頭出船了!”
“我呸,我們胡攪蠻纏,我娘親都臥病在床了,追我的債主說再不還上那四兩銀子就把我妹妹和娘親都抓走賣到淩陵去,你欠我們家的六兩銀子就是借也給我還上。”那男孩怒不可遏,大罵漢子不是人。
“哎你你你…”那漢子眼珠急轉,“我都說了,現在沒銀子,我能怎麼辦,你說要我還你銀子那我現在不就去出船賺錢去了嗎?!”
“我呸!我看見你帶著一袋子錢出來的,你肯定是想去碼頭那邊的賭莊賭博!你就是有錢不還!”女孩看著柔柔弱弱,罵起人來確實絕不含糊。
了解了一番,這漢子是這邊的漁人,兩個孩子是他的鄰居,家裡父親也是漁人,在不久錢掉水裡淹死了,之前借了六兩銀子給這漢子一直沒要回來,倆孩子的娘親又體子弱,父親死了沒多久就病倒了,借了不少銀子治也沒治好,現在債主催上門了這漁人還不還。
“那你身上有沒有錢啊到底?”卻裳學著遊記裡的大俠看盯著那漁人,目光淩厲。
漁人還想辯解,那小姑娘跳出來說:“有的大俠,有的!他褲腿裡有個長條袋子,裡麵裝著好多錢。這樣的錢在他家還有好幾處呢!他就是有錢不還。”
“哎你你你…”漁人剛想說些什麼,聽到卻裳乾咳了兩聲,目光瞥見了他腰間佩戴的那柄長劍,在陽光下反射的光刺得他眼睛疼,“好吧好吧,你贏了,但這些也不夠六兩銀子的錢。”
“老畜生!我不管,你回家給我取去!”男孩揮舞著拳頭罵到。
漁人臉色沉了下來,但很快一掃而空,轉頭看向卻裳,嘻嘻笑道:“少俠,要不您借我些,我去出幾趟船賺夠了就還你。”
卻裳看像小女孩,她正數著長條袋子裡的銅錢。
“還差多少?”
“回少俠,還差三兩銀子。”
卻裳從兜兒裡摸出兩粒碎銀子丟了過去,倆人掂量了一下,拉著手跑了。看向漁人:“不用你還了,載我去淩陵。”
漁人剛想道謝,聽到後麵一句話嚇得拔腿就跑,但兩條腿哪跑得過四條腿,卻裳一把拎起漁人,“錢我也給你了,拿錢辦事,天經地義。”
漁人懸在半空中叫苦不迭。
“少俠少俠,有話好好說,我不是說好了出船打魚還您錢嗎?”漁人四肢在空中胡亂掙紮,在卻裳手裡和個小雞仔似的。
“還?李詳,你不會以為你那點小伎倆我看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