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不大也就十來個平方,典型的單身漢居住的房間,屋裡那叫一個亂。
現在天氣也熱了,屋裡也不知道什麼東西都有點變味了,反正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著進來的三人的嗅覺係統。
“您二位先看,我在門口透透氣,剛才就是被這味衝的我隻在床下發現了那個鬨鐘就退出去了,其他也沒仔細看。”
說完楊廠長便捂著鼻子走出了屋門。
“科長”
聽到高滿囤在身後叫,田林君回頭一看,發現他正盯著釘在房門左邊牆上的相框看呢,便走過去也看向相框,這一看之下,瞳孔忍不住的微微一縮。
相框是玻璃相框,玻璃下麵夾著不少照片,並不是這些照片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而是一張夾在玻璃外麵的黑白一寸免冠照片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田林君拿出畫像放在那張照片旁一對比,雖說照片上的女人比較年輕,但跟畫像還是比較像的,基本可以做同一人的判斷,尤其是那雙眼睛和鼻子。
這個發現讓二人的臉上頓時浮現了一抹喜色。
但同時他們也不敢檢查這間屋子了,房子裡亂七八糟的,剛才田林君還想去打開靠牆放的櫃子和箱子看看呢,現在他也不敢了。
鬼知道這屋子裡有沒有爆炸物,萬一跟趙光潤家似的在哪裡連著,他們一不小心碰到那就完蛋了。
“滿囤,把照片取下來咱先退出去。”
“是”
站在外邊的楊廠長看到二人出來,剛想說什麼呢,田林君已經先一步說話了。
“楊廠長,我們今天過來是想找人,現在看來我們要找的人跟你們廠這個叫張勇的有瓜葛,在他房間裡我們發現了要找的那個人的照片。
你先回去吧,我們在這裡等著,你出去後把這間屋子的詳細地址跟我那位同事說一下。”
“哦,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那……還用不用我過來幫忙?”
“不用了楊廠長,謝謝,這裡我們處裡就行。”
田林君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兩聲說話聲,緊跟著兩個人通過那狹窄的路走了過來。
“喲,是楊廠長啊,我剛才看到有公安往這邊走,張勇這是又出什麼事兒了?這兩位公安同誌有些眼生啊,不是轄區派出所的?”
打頭的是一位五六十歲的大媽,順著路剛一拐過來就突突突的從嘴裡冒出來了一堆話。
楊廠長給雙方介紹了一下,過來的這位大媽是這裡的居委會主任,聽說過來找張勇的不是公安而是社會局的同誌後,一臉的錯愕之色。
她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那個混賬無比又渾不吝的張勇竟然還是個潛伏者,這讓她額頭上不由得就冒出來了一堆白毛汗。
跟她一起過來過的那個人是附近鄰居,此時也是半張著嘴站在那裡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家就在張勇家前邊,跟張勇前妻關係不錯,曾經還罵過這家夥呢,現在想想,真得多謝人家的不殺之恩啊。
楊廠長在張勇家裡發現的那個簡易定時裝置,以及他倆剛發現的那張畫像上女人的照片,讓田林君已經基本判斷這個張勇有問題無疑了。
隻是這家夥從昨晚上八點多出去後就一直沒回來,該不會是破壞任務已經啟動了吧?
可他做的定時裝置為什麼沒拿?
難道說還有一個,這個隻是備用的?
越想,田林君感覺自己越呆不住了,乾脆讓高滿囤守在這裡,他也去車那邊了。
……
一時間,三路消息彙聚向一處。
先是蘇孝同那邊發現了畫像上老女人的蹤跡,正在和二處的一組人一起趕往台豐。
緊跟著就是田林君這邊發現了有人製作簡易定時裝置,但人已經失蹤了,緊跟著又彙報說製作簡易裝置的這人跟畫像上的女人也有聯係。
老許一邊聯係在台豐那邊摸排走訪的人去台豐機修廠等著跟蘇孝同彙合,一邊又安排人過去支援田林君,去搜查一下張勇家。
這兩邊剛安排好,鐘副局長又打過來電話,說在董主任的幫助下,已經找到了畫像上女人的住處。
“鐘局,您查到的那個女人叫什麼?”
“孟蘭”
“那就碰上了,孝同那邊也查到了,這個女人在台豐機修廠工作。”
“不,她三年前就已經被停職接受審查了,據那個委員會在台豐擔任主任的路長順路主任說,孟蘭得了肺癌,可能就要不久於人世了。
貴善,如果那些爆炸物都在她手中,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態和異於常人的想法,很可能會孤注一擲。”
電話這頭老許有些頭疼的咧了咧嘴。
如果是真的,那這個老女人的想法還真沒辦法以常人度之。
“對了鐘局,林君那邊也有收獲,他在澱海走訪的時候……”
老許在電話裡將田林君那邊發現的情況做了個彙報,電話那頭的鐘局一聽還有定時裝置,驚的差點沒把電話扔了。
“你先安排他們過來直接跟我彙合,我帶著他們先去孟蘭家看看情況再說吧。”
事兒得一件一件的做,飯得一口一口的吃。
現在要先找到孟蘭才行,隻要能活著抓到她,有李言誠在,根本不擔心會問不出來爆炸物到底在何處。
所以當前的第一要務就是找到人,並且還要活著抓到她。
於是乎,掛了電話後老許急忙又通過電台聯係正趕往台豐的眾人,不用去機修廠了,直接去找鐘局集合,又將鐘局的地址跟大家說了一下。
安排完這邊,他又跟局總值班室通報了當前的具體情況,將調度權交給總值班室,他也坐車往台豐那邊趕了過去。
六月二十五號中午十一時許,台豐正陽大街旁興隆胡同,附近老百姓也管這裡叫大食堂胡同,胡同口正對著台豐火車站。
蘇孝同他們三個和二處那三人趕到這裡的時候,除了鐘局和董主任之外,在台豐、文崇、武宣、石山走訪的幾支小組都已經到了。
暫時沒叫公安的人過來,現在沒必要,因為還不知道那些爆炸物到底在哪裡呢,萬一這家夥再給來個調虎離山怎麼辦。
見一下子又過來了六個人,其中還有蘇孝同這樣的行動高手和李言誠這個審訊專家在,鐘局就不想再繼續等了,於是手一揮就示意大家跟他走。
見鐘副局長帶這幾個人就要進去,董主任腿肚子都有點打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跟著一起。
裡邊那位可是有可能有爆炸物的,都有這玩意兒了,槍肯定也少不了,萬一……
可當著這麼多屬下的麵他又不敢露出絲毫怯意,在社會局這種單位,你可以沒本事,可以平庸,但絕對不能膽小,否則以後就沒法混了。
這邊蘇孝同才剛下車都還沒站穩呢,就看到鐘局大手一揮就要往胡同裡走,一下就急了。
他肯定不是害怕,而是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呢就這樣衝進去著實有點太衝動,也太大意了。
“鐘局,鐘局,您等等……”他趕忙快走幾步拉住了鐘局的胳膊。
“領導,就這樣進去?等不等其他人咱先不說,那個孟蘭手中可大概率有爆炸物,咱們這樣進去的話有可能會引起她的情緒波動,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鐘局開口打斷了蘇孝同沒說完的話。
他抬手指了下胡同裡,又反手在空中畫了個圈。
“她就住在胡同口第一個院子裡,外邊稍微有點動靜都能聽到,咱們十幾個穿公安製服的在這裡,很快就會引起老百姓的注意力。”
何止是很快,而是已經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了,彆說這麼多公安了,哪怕是身著便裝的十幾個人聚在一起,也馬上都會引起彆人的注意,他們就是換了便裝也不好使。
“咱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速度放快,爭取能打她一個措手不及,再不濟也要先跟她接觸上,看看她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算這樣也輪不到您和董主任進去啊,我們這麼多人也用不著全部過去,我帶幾個人先過去探探深淺就可以。”
見鐘局想反駁他的話,蘇孝同稍微提高了一點自己的聲音。
“您先彆忙著跟我說什麼遇到危險領導應該以身作則,第一個衝上去,您可以有這個想法,但好歹也看看您的年紀行不?
都快六十的老幫菜了,腿腳也不利索,您還以為您是當年那個抽出大刀就嗷嗷叫著發起衝鋒的年輕人啊。
您和董主任就在外邊負責指揮,進去的事情交給我們年輕人,這院子是什麼布局,她家又是那一間,您跟我講講,我帶著人進去,您二位就留外邊等其他人過來。”
蘇孝同的話講的及其不客氣,給鐘局氣的是吹胡子瞪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時間如果往回倒十年,他都敢說自己放翻蘇孝同沒問題,但現在確實也是力不從心了,昨晚一宿沒睡,這會兒腦袋都還懵著呢。
董主任真恨不得能抱著蘇孝同親他一口,他覺得蘇老這個小兒子簡直是太有眼色了,副處長有點屈才,當個處長都完全沒問題。
在場的現在一共過來了十個小組三十個人,其實也用不著進去那麼多人,孟蘭家裡最多兩個人,而且手中可能有爆炸物,投鼠忌器之下他們也不敢強攻,隻能是想辦法先看看情況再做下一步的計劃。
可很快他們就不用做計劃了,孟蘭已經替他們做了選擇。
就在蘇孝同準備帶著人靠近胡同口第一家院子的時候,從院子裡忽然走出來了一個人,是個老頭,看上去有七十歲左右的樣子。
鐘局馬上就讓人過去把老頭叫了過來。
“是社會局的同誌嗎?”
老頭過來後不等這邊說什麼,就一臉焦急的問道。
得!
看來孟蘭已經知道了,這個老頭應該是她支應出來帶話的。
在場眾人談不上擔心不擔心,遲早都要跟那個老女人接觸,既然她幫著做選擇了,那就看看她到底要說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