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一聽是他們這位李科長給患者治病,其他人隻是研究他的治療方法,可不直接傻了麼。
就連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的煙掉到地上都沒反應過來。
“言……言誠同誌的醫術這麼厲害的?”
“確實就是這麼厲害。”鐘局點了點頭,伸手指了下掉在地上的煙,管局這才反應過來,彎腰將煙撿了起來。
鐘局這邊繼續說道:“我跟部隊總院分管行政工作的姚副院長昨天中午聊了一會兒,這是他親口跟我講的。
老管,我是這樣想的啊,你琢磨一下看把言誠同誌這樣調整行不行。”
“你說。”
“將他調到局裡的衛生室來。”
“以後當專職大夫嗎?”
“對”
“可是……老鐘,這相當於將言誠同誌降職了,咱們衛生室的大夫沒有行政級彆,隻有技術等級。
他現在的實職是一處的科長,行政等級十三級,享受的可是正團級的待遇,就這樣調整過來,不說他心裡有沒有什麼想法,其他同誌也會有看法的。”
管副局長這話說的沒錯,正常情況下,隻要不是犯錯誤了,職務都是向上走的,這忽然把人一擼到底,得有個明確的說法才行。
否則就算當事人不吭聲,其他人也會炸圈,畢竟這關係到每一個基層乾部的切身利益。
“是我沒說清,衛生室屬於後勤處管理,誌義任處長後,後勤現在不是還缺一個副處長麼,老孔前兩天還找我商量說希望儘快將人員配齊。”
老孔叫孔繼承,是社會局分管後勤和裝備的副局長。
“你的意思是讓言誠調整過來當後勤的副處長,然後兼上衛生室大夫。”這下管副局長算是聽懂了。
“我是這個想法,但還要聽聽大家的意見。”
鐘局說的大家,指的是局班子裡其他成員。
任命一個副處長,他們局內部就可以決定,這種人事任命,其實他自己就能一言而決,但那樣做顯得有些不尊重人,時間長了難免會有矛盾。
有的時候,該講民主的時候必須講。
“那如果讓言誠同誌當後勤的副處長,要不要在處裡分管其他工作?”
後勤的工作比較雜,像食堂,衛生室,單位車輛的管理和維修,局機關大院和家屬院的水、電、衛生等等。
後勤處的編製一共是一正三副四位處長,之前的處長叫呂川,這次調整後已經去辦公室當主任了。
而現任處長楊誌義是從副處長升上來的,還有一位副處長調到二處擔任副處長。
後勤處這半個來越就隻有一正一副兩位處長,整天忙的是腳打後腦勺,走路都是用跑的。
分管的孔副局長已經不止一次跟鐘局建議召開班子會議,在會上討論一下將人員配齊。
可鐘局那會兒擔任局長的命令還沒正式宣布,他那裡會犯那種錯誤,這才拖了下來。
隨後他的任職命令雖然宣布了,但接連幾件事情的發生又耽誤下來,這一拖就拖到了二月。
眼瞅著就要過年,也是時候將一些暫缺的中層崗位補齊了。
否則人心惶惶,春節期間還指不定生出什麼幺蛾子呢。
“除了衛生室之外當然還要有分管工作,又不是調他過來享受的,不過我現在有些為難的也在這裡。
首先就是他參與的那個項目,還有,他同時還是委裡的審訊專家,如果彆的地方碰到硬骨頭,屆時肯定需要他去支援。
那麼他分管的工作又該怎麼辦,交接還是不交接?”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有心給個實職,擔心耽誤正常工作,給個虛職吧,又害怕寒了人心。
管副局長一時之間也陷入了沉思當中。
過了沒多大會兒,他便抬起頭看著鐘局說道:“要不我們征求一下當事人自己的意見吧,他萬一不想離開一線呢?”
“不,這次將他從一線撤下來是必須的。”鐘局搖了搖頭:“這也是總部領導的意思。”
說到這裡鐘局停了一下,端起手邊的杯子喝了口水,等放下杯子後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是方老親自跟我談的。
具體原因領導沒講的特彆清楚,隻是稍微提了點,應該是跟言誠同誌現在參與的那個項目組有關。”
“你的意思是,這個什麼癌症病研究組並不是表麵看上去這麼簡單?”
“沒錯,成立這個研究組應該還有背後更深層次的原因,我不知道你仔細看那份文件沒,我指的是第二份文件。
這個項目成國家級的之後,組長和常務副可是上邊親自掛帥,光這一點就讓人馬虎不得,所以,這裡邊肯定有咱們不知道的原因在其中。
當然啦,個中原因也不用深究,如果不是言誠同誌是咱們局的人,這文件你我是想看也看不到。
我想說的就是,將他撤下一線這是已經決定的事情,由不得他拒絕,但關於具體安排到哪個崗位,倒是可以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
而與此同時,羅家,羅老爺子此時也正在和李言誠談他的工作問題。
撤下一線嗎?
老丈杆子的話讓李言誠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其實還真的不太想離開一線,也許是上一世平鋪直敘的工作做的時間太長,也許是每個男人都有的英雄夢,他喜歡這份緊張刺激的工作,每次腎上腺素的瘋狂分泌都使他深深著迷。
就像二十九號晚上的槍擊事件,當時槍響後他感到的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可老丈杆子說的也有道理。
現在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去做,而且也不是讓自己徹底脫離社會局,隻是調整到一個二線崗位而已。
見他在低頭沉思,羅老爺子沒有著急說什麼,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煙給自己點了一根。
看著坐在對麵的小女婿,老爺子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他也沒想到,一個僅僅隻是享受正團級待遇的乾部,竟然會讓老方親自來找自己談,他都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關心過這個級彆的乾部安排問題了,畢竟他身邊的秘書都比這個級彆高。
“爸,如果要給我調整到二線崗位,那具體是什麼崗位方叔跟您說了嗎?”
就在這時,李言誠抬起了頭,眼中一片清明。
既來之,則安之,自己也彆矯情了。
都說革命軍人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還是聽從組織安排吧。
“這個你方叔沒說,你們局裡的具體人事安排他不會插手的,如果不是你,他也不可能操這份心。”
也對哦!
老丈人的話讓李言誠笑了笑,他點點頭說道:“我服從組織安排。”
“好,言誠,我的意思是借著這個機會你剛好沉下心來一段時間,把精力多投入到項目組,社會局這邊他們如果有需要,肯定就會找你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還準備明天跟總院那邊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繼續接收更多的患者。”
非常好!老爺子十分滿意的看著對麵的小女婿。
他從來沒有控製孩子們的想法,沒想過要指點他們的人生。
有時偶爾說一些,隻是想讓孩子們少走些彎路而已,並不是說非要讓他們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這一點羅婷就完全不能理解,每次隻要談到她和郭鬆山的工作,她就會變得炸毛,就仿佛是老爺子想控製她的人生,安排她和她丈夫的一切。
就例如剛才。
羅婷今天和丈夫一起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本來在客廳裡一家人聊的好好的,老爺子也隻是關心了一下他們兩口子的工作,結果她直接就給老爺子懟了回去。
羅老那叫一個氣啊,乾脆眼不見心不煩,叫上小女婿進書房,談起了他的工作問題。
對於工作和生活,李言誠也有自己的堅持,但他也不會隨便駁了長輩的好意,而是會認真聽取他們的意見,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說他是圓滑也好,怎麼也罷,這隻是他自己的處世哲學。
此時在客廳裡老太太也正在教育自己的大女兒。
“婷婷,媽不想多說什麼,隻想問問你,你自己的孩子,你以後準備怎麼教育。”
老太太伸手指了下正圍在小姨和小嬸身邊玩的兩個孩子。
“是不是你也希望他們長大後像你這樣,不管你說什麼,都不耐煩的懟回去,還是說等他們長大了,你就讓他們自生自滅,不插手參與他們生活和工作中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