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柔還在小聲的抽泣,他並沒有去看她,而是對林家長子拱了拱手說,“有件事,我想與林兄一談,可否借步。”
林家長子剛想點頭,林雨柔卻搶先說道,“是我們的婚事,對嗎?我才是當事人,有什麼話你不能當著我的麵說。”
爹說要退婚,她就不吃不喝,娘心疼她,才拖延至今,可娘也說,若是沈家當真識趣,就該主動退去這樁婚約。
所以他今日的冷漠,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他當真要說出來,她心還是疼的難以呼吸。
沈長赫喉頭像是堵了一團棉絮,看著昂著頭看著他的林雨柔,眼睛莫名酸澀,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此事當該由你家中做主,如何能與你一閨閣女兒細說。”
“要嫁的人是我,憑什麼由他們做主,”
她向來溫婉守禮,和沈長赫為數不多的接觸更是柔聲細語,乖順萬分。
今日如此銳利,是沈長赫從不曾見過的,他一時有些接不上話,抬頭看向了林家長子。
“家妹性子一向執拗,沈兄有話,不防直言。”
他無奈的睨了眼自家妹妹,往日在沈家麵前一直都偽裝的挺好,今日怕也是急了。
沈長赫給身後小廝遞了個眼色,那人立即離開,不忘叫走了附近其他下人。
等四周再沒有人時,沈長赫才輕聲開口。
“與林姑娘的婚約是我沈家沒有這個福氣,還望林兄回去後將我之意告知林大人,等我祖母葬禮過去,家母就上門歸還婚書信物,此後男婚女嫁,各自安好。”
林燁沒有說話,轉眸看向了林雨柔。
“你當真要和我退婚?”她語調艱澀。
“是。”沈長赫斂著眸子,“林家有情義,不曾落井下石,可我沈家不能裝糊塗。”
林雨柔心一揪一揪的疼,眼淚止都止不住,“沈公子,果真是位君子。”
她語氣譏嘲,沈長赫沉默,並不接話。
“府裡還要忙,我就不送了,二位慢走。”他側身讓開了路。
林雨柔卻並沒有動,而是直直盯著他。
以前有婚約,她秉持著禮儀,從不曾仔細瞧過這個即將要娶她的男子。
“沈長赫,當初要結親的是你沈家,如今要退婚也是你沈家,我告訴你,我是不會答應的。”
她咬著唇說。
她是大家閨秀,能厚著臉皮說出這些已經十分難得,可瞧著沈長赫一成不變的麵容,她心裡莫名生了火氣。
她一個女子,尚且不懼,他一個男子怎如此瞻前顧後。
沈長赫垂著頭依舊不說話,林雨柔竟是氣的狠狠推了他一把,抬步離開。
林燁有些尷尬,“家妹對你…頗為心悅,你莫和她一般見識。”
“林姑娘有情有義,是我沒有福氣。”沈長赫語氣艱澀。
他袖中手緊緊攥著,儘量維持著平靜,“還望林兄多加看顧林姑娘,以後…莫讓她再來沈府了。”
“你當真想好了要退婚?”林燁蹙著眉問。
這個時候,他知曉避著沈家才是對的,可他確實欣賞沈長赫這個人,私心裡也覺得沈家應不會就此倒下。
畢竟身後還有四皇子在。
“林姑娘率性,可我身為男子,卻不能自私自利,不為她著想。”
林燁歎了口氣,微微點頭。
他抬頭在沈長赫肩頭上重重拍了拍,才抬步走了。
青石小路上就剩下沈長赫一人,他不知站了多久,低垂著眼睫看著地麵。
女子的質問和憤怒在腦海中不斷浮現,他心中針紮般的疼,幾乎難以呼吸。
是他從不曾有過的感覺。
以前他一直覺得和什麼人成親都沒什麼區彆,總歸都是結婚生子,中規中矩的一生,這種艱澀酸痛之感,是他第一次有。
他抬手撫上胸口,眸中突然湧上無儘暗沉,第一次將難過浮現在了臉上。
“大哥。”沈安安站在回廊上,輕聲喚他。
“嗯,”沈長赫斂了神色,抬頭時已沒有一絲波瀾,他勉強扯了扯唇,對沈安安笑了笑。
那抹笑很酸澀,很難看。
她沒有問他都和林姑娘說了什麼,也沒有問他是不是真的要退婚。
沒有意義的話,說出來隻是平添人傷感。
隻是……
“林姑娘表麵溫婉賢淑,可骨子裡是個極其執拗,有主見的,從她那次救我就可見一般,大哥想退婚,怕是不怎麼容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長赫聲音沙啞。
隻要雙方父母允了退婚,&nbp;就不是她能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