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動的年輕人。
羅伯·弗瑞德曼在心裡默默的給陳諾下了一個評語。
在商場上縱橫多年的他，見多了這樣的人。
他自己也是從這樣一腔熱血的愣頭青，一步步轉變成現在這種冷酷無情的商場殺手的。
哪怕這《暮光之城》第一部眼看就要大輸特虧，但那又如何呢？
他隻會止損，而永遠不會喪失理智。
事實上，暮光之城第2，3部什麼的，他已經打算束之高閣了。
¬herfucker啊，這還繼續拍？
真把美元當裡拉？
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是，現在電影的宣傳依舊離不開對方。
所以，羅伯·弗瑞德曼說道：“陳，我讚賞你的決心，我也認同你的驕傲，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還為時過早不是嗎？我們現在還是先……”
“不，不早！”
陳諾站了起來，在空中胡亂揮舞著雙手。
假如有人從空中開著上帝視角，一直注視著陳諾。
他會發現，陳諾現在的表情和姿勢，和幾個月前，在南山養老院裡跟七弟學斬神的時候一模一樣。
差不多是瘋子預備隊了。
“羅傑·艾伯特在BLOG對他的上千萬粉絲那麼說，我昨天整整一夜沒有睡著。我想通了，你們都沒有錯。是我，是我的固執己見。在片場一意孤行，到現在才會害了大家。”
“我對不起威爾，對不起凱瑟琳，我也對不起你，羅伯。我對不起你們所有人。”
“我以為……我本以為……”
如果要陳諾為自己的表演打分，他一定會給他的台詞打不及格。從一開始到現在，他的台詞其實都是他表演裡最薄弱的部分。
正如此時此刻，本來打好的腹稿，情緒醞釀得這麼到位，突然腦子裡便一下子卡了殼。
以為……以為啥啊？
算了，應該差不多了，多說多錯，還是要快刀斬亂麻。
“來吧，簽合同吧，羅伯。”
羅伯·弗瑞德曼正看得有所感觸。
多麼質樸的年輕人啊。
從日本初見開始，他就這麼覺得。
突然聽到什麼簽合同，他一下子真有點反應不過來。
羅伯·弗瑞德曼眨眨眼睛，道：“陳，你說什麼？”
“羅伯，我已經把合同準備好了。”陳諾突然放大了聲音，喊道：“Chris，把我們的合同拿進來。”
希爾頓行政套房書房的門開了，齊雲天拿著兩份合同走了進來，臉上很是不滿意的樣子，什麼話都沒有說，把合同往陳諾麵前一甩，轉身就出去了。
陳諾把那兩份合同遞給羅伯，道：“我已經簽好了。合同和我們之前簽署的一模一樣，除了約定的影片名字變了之外，沒有一個條款有變化。羅伯，你看看。”
羅伯·弗瑞德曼怔然道：“陳，你是認真的？你跟你的經紀人商量過嗎？我看他似乎並不讚同的樣子。而且，事實上我們並沒有準備拍第二和第三部。”
陳諾認真道：“彆怪我的經紀人。他的眼裡隻有錢，而我的眼裡隻有電影。我當然知道羅伯你們現在不會想要拍續集，但是，總有那麼一天的，不是嗎？”
……
……
美國人簽合同和中國不大一樣，不需要公章，隻需要公司法人簽字就算數。
因此，當羅伯·弗瑞德曼在那兩份合同上簽上自己大名的時候，頂峰娛樂和陳諾之間的《暮光》三部曲的片約就此達成。
不過對於陳諾來說，美中不足的是，羅伯那個老家夥，也不知道是出於某種直覺，還是真的如他所說：“陳，我看好你的執著，我有預感，你會有一天帶領我們走向成功，因此，這一個條款，我覺得應該劃去。”
於是，就把那一條賣到3億美元以上，陳諾將獲得15%票房分成的條款劃掉了，而統一為票房2億美元以上，都是10%。
陳諾疑惑的問題，同樣也是威爾·斯坦森所疑惑的。
在他們先行出門，去往首映禮現場的車裡，威爾·斯坦森便皺眉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羅伯？反正都是無用的合同，是用來安慰陳，給他一點希望，讓他振作起來，投入宣傳的。”
“你糾結2億或者3億，10%或者15%有什麼意義？羅伯，你千萬彆告訴我，你在五年內還有重啟這個係列的計劃。更彆說，你奢望它有一天真的可以賣到那麼多錢。”
羅伯·弗瑞德曼歎了口氣道：“威爾，威爾……你這個說法，就好像我們已經失敗了一樣。要知道，今天晚上才是首映禮，我們的電影還沒有公開放映，一切都還是未知數。萬一一切都沒有那麼糟呢？”
威爾·斯坦森苦笑道：“我也希望，但現在的事實是，今天一整天，我關注的所有專家，從HBO到NBC，沒有一個票房預測行家看好我們。”
“那個該死的，hbo的票房分析師拉菲·克勞森，甚至說我們的票房不可能超過3000萬，因為沒有一個成年人會去看我們的電影。”
“更該死的是……”威爾·斯坦森深深的歎了口氣，“我好像已經被他們說服了。”
“FUCK。”羅伯·弗瑞德曼輕輕罵了一聲。但看樣子，似乎卻並沒有那麼氣憤。
車裡沉默了一會，威爾·斯坦森恍然道：“羅伯，這些你應該都比我更清楚，否則你也不會跟他續簽這種合同。所以，這是為什麼？我不得不說，你很矛盾。”
羅伯·弗瑞德曼看著車窗外的夜景，淡淡的道：“這並沒有什麼矛盾的地方，威爾。我的確不可能在五年之內，主動去拍第二部。因為接下來五年，我們都要匍匐在沙漠裡，默默舔舐傷口，發行一些小片爛片，積蓄資金，重新等待下一個時機，但是……”
威爾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羅伯繼續說下去，忍不住問道：“但是什麼？”
羅伯·弗瑞德曼看著紐約街頭的燈火，想起他看到的藍莓之夜，說道：“但是陳不一樣，我覺得他用不著。這一次的失敗打不垮他。他有JOKER這個經典角色在身上，我已經得到消息，華納在三年內就會開拍蝙蝠俠3。”
“所以，我覺得，未來《暮光之城》重啟的希望就在他身上。”
說到這，羅伯·弗瑞德曼轉過頭，狡猾的朝威爾笑了一下：“我願意跟他簽這個合同。因為等到那時，2億票房的10%，正好是2000萬美元，也正好是他邁入2000萬俱樂部之後，理應得到的片酬支票。”
“但是3億的15%……那就太多了，太多了。”
威爾怔怔的發了一會兒呆，問道：“那如果，他沒有踏入2000萬俱樂部的一天呢？”
羅伯·弗瑞德曼的笑容一點點的消失，最後這個麵無表情的猶太老頭，冷冷的說道：“那就沒有暮光之城2了，永遠沒有。”
……
……
緊隨著頂峰娛樂的兩大boss，陳諾也在五分鐘之後出了門。
準備跟他一起去看電影的那位女士不是齊雲天，而是……..羅芮·艾斯納。
羅芮·艾斯納到紐約來是來見老朋友的，並不是要跟他一起走紅毯，僅僅是跟他過去現場，然後兩個人一起看看電影，也順便聊聊一點公事。
路上，羅芮·艾斯納就把公事和陳諾說了。
作為陳諾在華納內部半公開的內鬼，她把蝙蝠俠3秘密立項的事講了。因為諾蘭奧斯卡之後，像瘋了一樣跟他弟弟一起寫劇本，幾個月時間寫了兩個出來，其中就有蝙蝠俠3。而究竟先拍哪個，還存在爭議。
陳諾作為小醜的不二人選，也可以開始想想，具體怎麼和華納聊片酬了。
說到這，了解到之前陳諾和齊雲天是在做什麼的羅芮·艾斯納真的非常不解：“陳，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真的真的不明白。把你自己和這麼一部大爛劇捆綁在一起，有什麼意義嗎？”
“甚至我看到你們的合同還寫著這樣的條款，無論是頂峰娛樂找彆人演愛德華，還是你拒絕演出愛德華，你們都將付出天文數字的違約金。”
“我不明白，到時候萬一斯皮爾伯格找你拍電影，卻和這部爛片撞了檔期，你怎麼辦？還是說，你就這麼對你在好萊塢的未來沒有信心？”
“陳，雖然這部電影的失敗，對你在好萊塢的未來蒙上了不少的陰影。
但是奧斯卡最佳男配角還是可以為你再在一部低成本電影中，獲得另外一個機會的，你實在無需如此自暴自棄。”
陳諾看得出來，羅芮·艾斯納是真心在為他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