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祖傳的神藥,無毒無副作用,入口即化,特彆適合像你這樣的中老年成功人士服用。”
大熒幕上的葛尤帶著他那股子特有的葛式油腔滑調,對穿著浴袍,腰粗膀圓的範廚師說道。
範偉拿著那個小藍瓶,一臉狐疑的打量著,“介藥,真有你說滴那麼好~?”
葛尤一臉誠懇的說道:“範總,這是我們老家那兒的老方子。裡麵用的原材料,全都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但凡有一個二級的,那都是屬於假冒偽劣產品。吃一顆下去,不說包治百病,但肯定包治前列腺。”
“這麼說吧,國外的小藍片那是吃一片就管幾小時。而我這個小藍瓶,你喝一口,那就管一輩子。要是你吃了沒效果,你可以報警抓我。”
範偉看了看手裡的藥,又看了看旁邊胸大條正,黑絲短裙的女秘書鞏新亮,咳嗽一聲問道:“那你介個準備賣奪少錢?”
“五百萬。”
“貴了。”
“那三百萬。”
“成交。”
“.我說的是美元。”
“我說的是日元。”範廚師一把奪過小藍瓶,沒好氣的說道:“去拿錢,滾蛋。”
影廳中爆發出一陣稀稀拉拉的笑聲。
陳諾跟著笑了。
範廚師的戲是真的太好了。
重生之前,他就特愛看他的戲,關鍵是這人從小品演員轉型為電影演員時已經人過中年,但在此之後他居然還能長戲。
最後頭發都白了,成功從喜劇演員轉型成正劇演員,無論文藝電影還是電視劇,那是演出了自己的風格。
像這樣的例子,國內真找不到第二個了。
但是。
葛大爺從賣那個幽默諷刺的分歧終端機,轉為賣這個走下三路的小藍瓶起家。
是不是檔次有點變低了?有點屎尿屁的意思,而且對很多女性觀眾也不太友好。
至少陳諾注意到,劉藝霏在開場這一幕的時候,就全程都沒笑。
所以這事雖小,但是,對票房的影響肯定是存在的。
或許就是一個女人的不認同,它就會少好幾張電影票,積少成多下來,還能拿3億?
嗬嗬,陳諾一點都不信。
劉藝霏盯著屏幕,頭並沒有轉,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發現了他在觀察她。
嘴唇微啟,輕聲說道:“你看我做什麼?看電影。”
偷看美女被當場發現,陳渣男居然一點都不臉紅,反而湊近了點,一本正經的說道:“茜啊,有沒有人說過你側臉特彆美,在這種黑漆漆的環境之下,哇塞,尤其是.”
話還沒說完,劉藝霏就轉過頭來,沒好氣道:“尤其什麼尤其,陳諾,你哪一天不笑我,你是不是會死?”
陳諾哈哈哈:“沒有沒有,真想誇誇你來著,那你不聽就算了,你可彆後悔啊。”
劉藝霏哼了一聲,道:“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哎,真就是互相了解過深帶來的不良影響。
當一個女人連你內褲顏色都了如指掌的時候,你再想逗她騙她,就不太容易了。
接下來的《非誠勿擾》和原版《非誠勿擾》就沒有什麼不同了。
蘇琪和葛尤在大熒幕上的拉扯依舊那麼牽動人心,王和馮寫出來的劇本也依舊挺可樂的。
看完之後,陳諾又覺得非誠勿擾賣上3億的可能性還是不小的嘛。
不過也無所謂了,本來就是下一步閒棋而已。
王家兄弟死不死,也不是這一部電影能夠決定的。
電影散場的時候,劉藝霏和陳諾一時間都坐在椅子上沒動。所以人不要自視過高,哪怕這二位已經把口罩摘了,這會兒也沒有人看他們一眼。沒兩分鐘,半滿的影廳就走了個乾淨。
劉藝霏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陳諾奇怪道:“去吃飯啊。”
劉藝霏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你的意思是,吃飯的時候我們把口罩摘了”
陳諾打斷道:“茜茜啊,該說不說,你可真聰明。”
劉藝霏生氣道:“我又哪裡說錯了嘛?”
“我叫你吃飯,你以為我叫你演戲呢?我問你,早上我們雖然吃了早飯,但現在都已經下午4點過,這兩桶爆米花是你說要買,我說不買,結果買了之後不光我吃不下,我看你也吃不下。”
劉藝霏道:“那又怎麼樣!因為我沒想到真的不好吃啊。”
陳諾歎道:“不怎麼樣,所以,充其量咱們就是喝了一杯可樂墊墊肚子對吧?”
“對啊。”
陳諾認真問道:“那你餓嗎?”
劉藝霏很老實的點頭道:“餓。”
“那不就行了。就是吃飯,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走吧,這大過年的,其實也沒地方可吃。我就看到那邊有個肯德基。”
“那我們偷偷的去吃?”
“廢話。這麼多人在呢。你膽敢讓人認出你是劉藝霏,我今天晚上不準你進我房間。”
媽呀,這也能算威脅?
劉曉莉要是在現場聽到,肯定要氣得翻白眼。我家茜茜稀罕進你的房間?你要不要撒泡尿照照?
劉茜茜似乎也是這麼認為的,最開始生氣不屑又錘了陳諾幾下。
不過,等兩個人去買肯德基的時候,那真是嚴防死守,口罩帽子遮掩得嚴嚴實實,就露了兩隻圓溜溜的眼睛。
當然陳諾也差不多。
但即便是這樣,這趟肯德基之旅也差點完蛋。
因為人實在是太多了。
2009年初的宜昌,就隻有一家這家肯德基,還是去年11月新開的,因此可見過年期間,想要帶孩子來嘗鮮的家庭有多少。
關鍵是他們兩個人吧……
哪怕把全身上下用口袋籠起來,身形各方麵在那兒放著,就算是縮著腦袋排隊,也免不了被人觀察打量。
最後,買了兩個套餐之後,這二人趕緊落荒而逃。
陳諾提著口袋在前麵跑得飛快,劉藝霏在後麵撒腿直追,也跟不上腳步。眼看陳諾往電影院停車場的方向一拐彎,人就不見了。
劉藝霏立刻又加快了兩分腳步。
惹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而視,不知道這個戴著口罩身材苗條的女孩子,這大過年的在跑什麼,是在追什麼重要的人,或者是尋找麼子遺落的寶貝?
劉藝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急,但陳諾邁著他那煩人的長腿,越跑越遠,最後消失在前方的時候,她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
她從來不是什麼愛運動的勤勞女孩,哪怕在外旅行,也總是尋找最偷懶的方式。能坐車絕不走路,能走路也絕不會跑步。
要不是在草原上好歹也算鍛煉過,她現在早就不行了,跑不動了。
但即便這樣,她也覺得難受。
腿好酸,腳好重。
口罩擋住口鼻,呼吸也變得困難。
劉藝霏覺得好煩,為什麼跑得那麼快,都不等等她。
終於到轉角了。
啊!
她跑得太快了,腳底踩到一塊光滑的空地,驀然一滑,眼看就要摔個四仰朝天。
但就在這時,一隻手一下子抓住了她。
就在她無處借力,往下直墜的瞬間……那隻堅定、有力又溫暖的手,攥緊了她的衣領,把她提拎在了半空中。
“你在表演雜技?”
那個熟悉聲音,帶著笑意,如往常一樣,說著討厭的話,讓人恨得牙癢癢。
但劉藝霏的心驀然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她拉著對方的胳膊,穩住重心站了起來。
二話不說,抓住那隻手,就在上麵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你乾嘛?”
“叫你不等我!”
……
……
“書上說,男人和女人躺在一起就會懷孕。你是怕我懷孕嗎?”
“將來你會懷孕的,你會有孩子。你會做媽媽,然後做奶奶。你會有子子孫孫的。”
“那你呢?”
“你活著,我就活著。要是你也死了,我就真的死了。聽懂了嗎?”
張一謀在即將喊出“殺青”兩字的時候,腦子裡驀然閃過了許多畫麵。
但最後留在他腦海裡的,還是那一出戲,還是這一段對話。
黑暗中,她放開了他的手,但他卻主動縮了回去。
緊接著她和他說了此生最後的一段話。
然後她真的懂了,明白了一切,和他在黑暗中的行軍床上泣不成聲,彼此取暖。
張一謀覺得自己拍了這麼多電影,和這麼多好的演員合作過,但是,陳諾之細膩入微,劉藝霏之玉潔冰清,論及演繹男女之愛,幾無可出其右者。
有了這一出戲,再有第一天拍的那一場哭戲。
張一謀覺得這部電影,就算是有了兩個堅不可摧的內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