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時投票的時候,會不會有人投桃報李,會不會有人投人情票?我不敢說。”
“畢竟人電影咱們也沒看過。不知道質量怎麼樣,萬一真的特彆牛逼呢?”
“總之,就現在來看,《白絲帶》作為咱們最強的對手之一,應該是毋庸置疑的。”
陳思誠說到這兒的時候,不隻是《春風》裡的幾個導演演員和一起的助理和翻譯圍了過來。
甚至包括坐在四周候機的其他乘客,也有一部分被吸引了注意力,聽得入了神。
但首都機場VIP休息室嘛,能進這裡來等飛機的人,都是有點身份地位和票子的。顧忌麵子,沒人真個兒湊過來,都隻是豎起耳朵聽稀奇。
“至於說第二部嘛。”陳思成本來就有點人來瘋的表演性人格,雖說注意到周圍的動靜,但他也沒在意,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有點奇怪,似笑非笑。
“大家都知道是哪一部,我就不說了。但是,毫無疑問,這部電影才是勁敵,大勁敵,超級勁敵。彆說咱們,這次戛納電影節,但凡進了主競賽單元的電影。我敢說,每一雙眼睛都是看著它。”
“剛才那文章裡說什麼本屆戛納強者林立,那都是吹牛逼。”
“要我說,真正的強者,就這一部。那什麼勢在必得者,也就那麼一個人。嗬嗬,咱們心照就行。”
說得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但似乎大家都聽懂了。
沉默寡言的婁葉臉色變得更凝重了,眼睛看著膝蓋上的手,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昊原本輕鬆的神情,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有點嚴肅,嘴角雖然依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但是,仔細看去,卻分明流露著一絲苦澀。
文藝片和文藝片。
秦昊不是自誇,他是真心覺得,隻有同屬文藝片男演員的他,才能真切感受到在那個人的陰影有多麼龐大。
而在他的陰影之下拍電影,那是種他媽的什麼感覺!
要說追求,秦昊覺得自己應該算是有追求的人。
2002年從中戲畢業的第一年,他推掉了8部戲,第二年,他又推掉了3部戲。
甚至到了後來,劇組都不再找他,都以為他另謀出路去了。
殊不知,他隻是不想為了五鬥米折腰,他隻想拍自己想拍的電影。
之後,他終於等到了《青紅》。
那是他第一次演電影,第一次就是出演男一號,最終也跟著《青紅》一起走上了2005年的戛納電影節。
他在當時的報紙上還曾經看到過一則報道。
希望他也像他一樣,一出道便能斬獲一個國際電影節影帝。如此一來,雙子星交相輝映,2005年也必將在中國電影史上青史留名。
隻可惜,他們到戛納之後的結果,正如剛才那篇文章裡所言,拿了一個評委會大獎,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秦昊覺得,那一年,應該是他離他最近的一年了。
在此之後,兩個人的距離就被拉得越來越遠,遠到再也沒有人會他們兩個相提並論。
到了今天,他和他似乎又一次成了競爭對手。
算是角逐的同一個獎項。
但是……好像又不是。
秦昊正在發呆,突然,一個粗豪的聲音在一旁說道:“那個帥哥,你要說就全說唄,最後那部電影,你到底說的是啥玩意兒啊?彆整一半兒留一半兒,留那一半兒回家炒菜去啊?”
這一下聲音可不小,一下子引起了小半個候機廳乘客的注意。
等大家看過去之後,好多人都忍不住抿嘴偷笑起來。
隻見一個光頭大漢,脖子上還戴著兩根金鏈子,正摸著光滑錚亮的天靈蓋,滿臉納悶的樣子。
雖然看上去像是社會大哥,但是長得算不得凶惡,而且一口東北腔,尤為喜感,也怪不得大家發笑。
陳思誠轉頭過去,笑道:“大哥,我們這兒自己聊著玩呢。沒事兒。”
光頭大漢也跟著笑道:“大兄弟,你彆生氣,我也不是故意聽你們說話。就你說得挺有意思的,話傳到我耳朵裡,我也不能把耳朵折起來不是?”
“說起來你們這電影去國外參展,萬一得了獎,也是給咱們中國人長臉,我想問問你們最後那個對手是誰,我回去找個大仙兒,給他使個絆子,也祝你們旗開得勝。”
陳思誠笑道:“謝了哥哥,這就不必了,哈哈。”
光頭大漢嗬嗬笑道:“得嘞,看不起咱東北大仙。”
陳思誠趕緊擺手,說道:“彆彆彆,真不是這個意思。”
大漢麵笑肉不笑,“那你是啥意思啊?”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機場,一乾人倒是不怕大哥耍橫。隻不過吵吵起來,也不太合適,秦昊正準備開口打個圓場。
卻聽旁邊一個有點尖利的聲音插嘴道:“意思是你準備去請大仙,把另一個中國人給咒了是嗎?”
秦昊轉頭一看,隻見一個40來歲的瘦削中年人正從沙發上站起來,說了這一句話之後,提著行李箱徑自出了候機室,看樣子是坐飛機去了。
光頭大哥有點懵了,撓了撓頭皮,問道:“大兄弟,啥意思啊?合著你說半天,說的也是一部中國人的電影唄?”
秦昊和陳思誠對視一眼,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秦昊又看了看郝蕾,這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了一袋山楂,正一口一個吃得正歡,笑眯眯的似乎事不關己,感覺正看著熱鬨。
秦昊也不好意思讓婁葉出聲,便打算替陳思成把話說清楚。
他嘴巴才要張開,隻聽又有一個清清脆脆的女人聲音說道:“不是中國電影,是韓國的。大哥,你連這都不知道啊?那你慢慢猜去吧。哈哈。”
一個帶著西南口音,20多歲的漂亮女人一隻手牽著一個4,5歲的小男孩子,挎著一個Dior的限量版刺繡單肩大包,笑嘻嘻的從幾人身邊走了過去。
這一次不僅光頭大哥,連秦昊都怔住了。
“啥意思啊。”光頭哥又繼續咋咋呼呼地說道,“大兄弟,快給我說,到底怎麼回事。我可越來越納悶兒了。你要不說,我晚上回去都睡不著覺。”
“彆告訴他,就讓他晚上睡不著。哈哈哈。”
“是啊,彆說哦。”
“老張,走了走了。”
這次是七八人一起,呼啦啦的都站了起來,裡麵有兩個年輕小夥子哈哈笑著跟秦浩說道。
這個也不知道哪家公司或者單位的一行人鬨騰了好一會兒,才陸陸續續的走完。
等到這個時候,VIP等候區裡的這邊,已經沒有太多人了。
而大哥的好奇心也旺盛到了極點,也不隻是大哥,還有從頭見證了過程的其他好幾個候機乘客,也都忍不住放下架子,就跟路邊的大叔大媽一樣,開始七嘴八舌的問了。
“你拍的是啥電影啊?叫啥名字?”
“去哪的電影節呢?”
“我看你們這位美女有點眼熟,以前是不是演過啥電視劇啊。”
“你們都是演員?”
“剛才那些人都是啥意思?什麼電影。能解釋一下不?”
秦昊婁葉等人麵麵相覷,正想著是不是說兩句。
不過這個時候候機廳的服務員過來了,一男一女,都很嚴肅,也都沒有慣著誰,“不好意思,請小聲點,彆打擾到其他的客人休息。你們是有什麼事情嗎?”
那幾個問這問那的人一下子沒了聲音,隻剩那個東北大哥說道:“沒彆的事大妹子,就是這哥幾個要去國外參加什麼電影節,我就想問問情況。”
“不好意思,那你們小聲點可以嗎?”
“大妹子你這話說得,剛又不是我在講話。”
“是嗎,但我聽見的就是您的聲音。”
“你說啥?”
“沒有,不好意思這位。我們也是職責所在……”
趁著大哥和兩個服務員開始輪番掰扯,《春風》劇組的一乾人等對視一下,趕緊收拾行李,從VIP候機廳裡走了出來。
秦昊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但一行人在機場通道裡往登機口走了一會兒,他突然有一種不吐不快的衝動。
“我說,他去戛納這次,很多人都知道?”
郝蕾聽到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從衣服兜裡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剝開糖紙,哧溜一下塞進了嘴裡,“怎麼了,秦昊啊秦昊,我看你平時不出聲不出氣,我還以為你不看重這些的啊。怎麼,現在憋不住了,大男人一個,還吃人家醋了?”
秦昊臉上有點發燙,幸好他皮膚比較黑,也不大看得出來,辯解道:“吃啥醋啊。我就好奇,隨口那麼一問而已。”
郝蕾嚼著奶糖道:“一看你就知道平時不上網。思成,你來給他補補課。”
陳思誠嗬嗬道:“沒什麼好說的。彆聽蕾說,她就是看熱鬨不嫌事大。要我說,網上無論怎麼鬨,最後,這戛納電影節,其實還是要靠硬實力說話。”
“我還是那句話,雖然是勁敵,但是咱們和他也就五五開。到時候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怕什麼?搞不好這一回,我就要讓他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