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一個女演員,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往自個房間裡鑽。
要換做是彆人,陳諾絕對以為其中有詐。
不過換做劉藝霏嘛……
他隻會覺得這女人又不知道是哪裡抽瘋了。
畢竟,兩個人實在是太熟了,熟到陳諾有時候都沒有把她當女人看。
否則,他也不會當初在泳池邊往人家屁股上招呼那麼一巴掌。
蒼天作證,他絕對沒想那麼多。
完全隻是非常單純的覺得看上去肉墩墩的,很圓很翹,很有手感的樣子,所以才一時沒忍住。
跟你某個好兄弟突然有一天剃了個光頭一樣,純屬好奇的想摸摸看。不帶任何色心。
陳諾也想過,為什麼他對劉藝霏的感覺這麼奇怪,完全不符合他見到美女,就不怎麼管得住下半身的人設。
最後總結出來的結論是,他和劉藝霏認識的時間太早了,那個時候的劉藝霏,完全就是一個小女孩。對他這個心理年齡40左右的人來說,隻有煉銅情節才可能生出什麼曖昧之情。
哪怕劉藝霏在這幾年也有著很大變化,成長的速度也讓他幾度刮目相看。
但之前的印象依舊根深蒂固。
但哪怕是為了拍攝山楂樹之戀,他儘力想要自己入戲而去培養感情的情況下,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有種兄弟之間的感覺。
至於是男女欲念,那是半點也無。
所以,劉藝霏溜進他房間,還叫他小聲點的時候,他也沒多想。
當他歎了口氣,把門關上,轉身準備問問這個好兄弟在淩晨5點準備搞什麼名堂的時候。
突然驚了一下。
他見到劉藝霏站在床邊,微微低著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麵,腳尖不安分地蹭著地板。兩隻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胸口也跟著一起一伏,能看出她正努力深呼吸。
陳諾不禁有點愣神,因為這個場景實在是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他問道:“霏姐,你這是做什麼?”
為什麼叫霏姐,就跟大家都喊李哥一樣,不是尊稱,純屬嘴貧。
隻是因為陳諾完成了春晚唱歌這麼一件大事,心情輕鬆之下,就有點口花花。
劉藝霏就跟沒有聽見似的。
過了幾秒之後,她像是下定了決心,猛地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投過來,腳往前蹭了一小步。
陳諾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劉藝霏嘴唇緊緊地抿著,而後咽了咽口水,聲音有點生澀的說道:“陳諾,問你個問題,你喜歡我嗎?”
終於。
終於問出來了。
劉藝霏在問出來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問之前,她緊張地快要暈過去。
問出來之後,她反而有種豁出去的痛快感。
這句話早在棕櫚灘的那天早上她就想問。
那一天是2009年9月30號,而今天是2010年2月14日。
中間已經過了137天。
在這期間,她也傷心過,失望過,覺得其實男人根本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她想過忘掉他,不理他,將這段未曾宣之於口的感情埋在心裡,再也不去提起。
為此她糾結過頹廢過也喝醉過。
繽冰姐勸誡她的話依舊在耳邊回響。“他太年輕了,心性不定,你要是一股腦兒紮進這段感情,最後受傷的準是你。世上的心動啊,好多都沒結果,趁著還沒泥足深陷,趕緊放手,這才是保護自己的辦法。你正年輕,彆把好時光浪費在他這個未知數上,抬眼往前看,有大把更合適的人在等你。”
這些道理聽上去都是為她好。
可每次想要割舍,心就像被撕裂一般疼。
無數個深夜,她翻看著回憶裡與他的點點滴滴,過往的甜蜜與此刻的孤寂交織,總之讓她輾轉反側。
她一次次在回憶裡掙紮,試圖掙脫這名為“愛”的枷鎖,可每次剛踏出一步,又被心底那絲眷戀狠狠拽回。
包括今天這個漫長的夜晚。
度過除夕,就到了大年初一,也是情人節,無數人互述衷腸的日子。
她卻在柏林的旅店裡,
在黑暗的角落裡,獨自守著,默默拚湊著,因為電視上他的歌聲,從而在回憶裡變得支離破碎的自己。
最終,經過漫長的思考,她擦乾了眼淚,下定了決心,才在此刻站在了這裡,問出了這句話。
……
假如陳諾沒有在前一世經曆過無數次這種場麵,他絕對不可能在劉藝霏說出這句話的0.01秒,就反應過來這種情況下,他應該怎麼回答。
同樣,假如沒有這一世無數次在攝像機鏡頭裡裝神扮鬼的經曆,他也絕對不可能在驚訝至極的同時,臉上卻露出如此輕鬆又詫異的神色,就像是聽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問題。
自然而然的回答:“喜歡啊。怎麼了?”
“……”
“哦,我知道了,今天情人節你不睡覺就在想這個?我說怎麼怪怪的。說吧,你啥意思?”
看到陳諾一副輕描淡寫,毫不在意的表情,劉藝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題大作,又或者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件事難道不應該是很緊張很害羞很不容易啟齒嗎?
怎麼在對方的口中,就像就像是在聊今天吃什麼的樣子。
明明他回答了,但是,又好像根本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那種回答。
在這種氣氛之下,劉藝霏分寸大亂,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有點褪去了。她遲疑著,不知道是不是還該繼續往下說。
陳諾走過去,坐在椅子上,若無其事的說道:“好了,沒想好就等會再說。我倒是有件事……”
他有個屁的事。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無非是先把這事拖過去,讓他先想好怎麼處理。
好在這是在柏林,他們是來參加電影節的,有太多東西可以說。
剛開始確實有點點沒想好,但幾乎沒有停頓,陳諾就想起來該說什麼了,露出有點憂心的樣子,道:“你知道嗎?柏林這邊,目前對咱們而言形勢挺不利的。”
劉藝霏愣了一下。
她現在心裡還在想著愛情,可陳諾一開口就跟她談起了利益。而恰恰,這確實是她現在很關心的問題。
“怎麼了?”
“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昨天給我打電話說的這事……哦對了,插一句題外話,他這次有部片子,會到柏林電影節來舉辦全球首映,他要我去捧個場,還同時邀請了你媽。你記得跟你媽說一聲。後天晚上8點。”
劉藝霏有點沒反應過來:“我媽?”
陳諾點頭道:“對。你媽。去年戛納的時候,你媽和我一起去見了萊昂納多還有馬丁,一起聊過這部電影。所以他知道你媽也在柏林,就讓我邀請她一起.”
“……我媽!?”劉藝霏瞪圓了眼睛,聲音起碼大了三個分貝。
“對啊。怎麼,劉阿姨之後沒跟你說過嗎?”
“沒”劉藝霏心裡有點委屈,她都沒去見過他朋友呢,她媽就去了。
陳諾見她終於被引開了注意力,心頭頓時一鬆。
饒是他身經百戰,但我把你當兄弟,你饞我身子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有點壓力山大的。
他道:“反正你記得跟你媽說下,到時候你沒事的話,也一起去,走走紅毯。今天他們也會來我們的首映禮,大家也算是禮尚往來……”
“哦,知道了。”劉藝霏嘟了嘟嘴,心裡還是有點不忿。
陳諾繼續道:“之後他跟我聊起這次柏林電影節,他告訴我,說蕾妮·齊薇格這人是一個非常較真的人。幾乎沒有溝通的可能。他之前找了瑞茜威瑟斯彭幫我們去和薇妮探探口風,但是,估計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哦。”
“還有餘男,雖然我們都是北影校友……不過這次是她首次擔任這種重大電影節的評委,人家也會非常慎重,我們也不好意思開口說什麼。所以張導跟我的意思,都是順其自然。”
“至於其他那些評委,張導說他跟評委會主席維爾納赫爾佐格之前在柏林見過一次麵,但也算不上什麼交情。其他的那幾個意大利女導演,西班牙女製片人,德國女演員還有一個索馬裡的家,大家就更沒有接觸過了。”
“換句話說,這次我們在評委上估計沒有任何優勢。或許,隻是或許,餘男有可能偏向我們一點點。”
說到這兒,陳諾也有點可惜。
寧皓前一世的《無人區》,找餘男演了裡麵的一個妓女角色。要這次的無人區還找的餘男,那這事不用說,百分百鐵定成了。
可是,他隻知道餘男演了無人區,不知道2010年這會,她來柏林當了評委啊。
而在他的印象裡,《無人區》餘男這個角色當初演出來之後,並沒有多少反響。
在他想來,原因肯定不是餘男演得不好,而是演員和角色不太搭。
於是,這一次寧皓找女角色的時候,在他的建議下,乾脆內部消化了。
是的,他讓範繽冰取代了餘男,去出演那個被囚禁在無人區裡,被逼賣淫的妓女。
作為早早看過摸過甚至騎過的人,陳諾敢保證,範繽冰個狐媚子臉,配上她那一雙吊帶黑絲大長腿,出演這種角色,對於男性觀眾來說,肯定比餘男有看頭一百三十多倍。
隻要寧皓學到了王嘉衛十分之一拍女人的功力,到時候在車廂裡的那段戲拍出來,說不定就會成為後世短視頻平台又一個爆火的素材。
《無人區》經過差不多快一年的籌備之後,等到過完年,在今年3月份就要在甘肅開機了。
除了範繽冰代替了餘男,以及花了2000萬片酬請梁朝偉取代徐崢,演了一個香港律師之外,其他黃勃,多布傑等等演員都沒變動,基本都是原班人馬。
寧皓還跟他說好,等他拍完暮光3回國之後,到時候去探班的時候,順便在裡麵客串個警察。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現在也似乎沒後悔藥可吃了。
劉藝霏突然說道:“這次王荃安王導不是也來參賽了嘛?他不是和餘男在一起很久了,那她的票應該不可能投給我們啊。”
陳諾笑道:“你不知道?張導說的,他們兩個人去年分手了,而且還有個八卦……”
說起來陳諾真想笑。
他對國內那些文藝片導演一點都不了解,因為他知道的東西,全是他前世微博上看的八卦,或者是自己看過的電影,除此之外可說是全然懵懂。
對於王荃安這個名字,他都是這輩子在北影讀書的時候才聽說過。
想到老謀子之前跟他神神秘秘的樣子,他就覺得特彆好玩,很想找好兄弟分享一下。
劉藝霏好奇道:“什麼八股?”
陳諾壓低聲音:“王荃安有點變態。”
劉藝霏張大嘴巴,“啊?真的假的,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