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雪_京雪晚歌_思兔閱讀 

1 大雪(1 / 2)

這年冬天,是葉滿真正拜彆了師父下山尋找新的發展方向的第四個月。

她前十九年過得小眾又特彆,小時候就讀武術學校,十二歲拜入空山派,是武學非遺傳承人的關門弟子,等到她長到十九歲,還沒有像師父老人家一樣傳承衣缽坐上掌門,空山派就真的成了“空山”派。

武學門派依稀尚存對每一個已經用慣了電子產品的“現代人”來說,都是可以讓人“哇塞”的地步。

大門大派已經開始熟練使用互聯網發揚傳承,但葉滿所在的空山派卻悄無聲息地被時代淘汰了。

哪怕是作為下一代“掌門”培養的她,也無門可掌。

那年凜冬,葉滿第一次北上昌京,站在厚重又乾燥的北方空氣裡,點開還不怎麼熟練的打車軟件,輸入目的地後,在看到預估出來的金額的時候,伸在外頭原本凍的哆嗦的手更僵了。

她收回手機,抬頭望著那刻著密密麻麻字的公交站牌,從左往右數了二十七個站頭後,才看到了她要去的那一站,梧桐苑站。

在逐漸暗下來的天色裡,閃著碩紅色的987路公交車像一個怪物一樣晃蕩著沉悶的身子進站來。

車站裡原本低頭看手機的人像被寫好程序的機器都在瞬間抬頭,泛著空洞的眼神擁擠上車。

葉滿隨著人流進去,她個子算不上特彆高,骨架也不大,但從小學武讓她行為動作看上去比彆人利落。

葉滿固定好自己後,把隨身的東西拉到自己身邊:一隻五彩斑斕的麻袋裝滿了她的全部家當——她練功的家夥事有點多。

雖然她隻帶了一些能過安檢的。

擠上車後,她鬆了口氣,在車子再次烏煙瘴氣地移動起來的嘈雜聲中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衣服被後門夾住了。

滿車廂人誰也顧不上誰。

葉滿回頭,見是一個打扮靚麗的都市女性。

她一用力,幫那個女生把自己的衣角扯了出來。

對方說了謝謝。

葉滿說不客氣。

他們的插曲在昌京的夜裡被淹沒在人聲的嘈雜裡。

公交車在一站又一站的到站中停靠,又周而複始地再次啟動。

葉滿暈車,她坐在密閉空間裡就會覺得透不上氣來,但明明自己平時站木樁的時候平衡能力不要太好。

師父卻說說這和平衡能力沒關係。

社會本身就是一個讓人犯暈的巨大旋渦。

不然她老人家也不會一輩子不婚不孕就住在山裡。

葉滿抬起頭來,車廂裡的每一個人此刻脖子上都像被壓著可怖的巨山,鏈接頭顱和身體的脖頸像是斷了一樣直直向下。

像是她看過的老舊香港電影《僵屍叔叔》裡被打斷脖子的僵屍。

密集的人群讓她覺得呼吸不暢,她抬頭往外看去,被紅燈攔截車流的斑馬線邊上,也同時停著一輛轎車。

許是車流擁堵,轎車內的人也覺得煩悶,那微微泛著銀色光沒有一粒塵埃吸附的車窗搖下來。後座車窗伸出一隻手來,隨意地搭置在車窗的邊沿。

修長的手指上泛起溫潤的光讓她想到師父藏在高櫃上的那塊羊脂玉。

沒等她看清楚,原先停在公交車邊上的車又啟動起來,那隔絕一切的車窗又緩緩升起。

葉滿在一晃而過的光影裡,隻看到京後麵的五個九。

然後灰色的天空徹底變成墨黑色。

天空開始飄起雪花來。

——

車窗外的高樓逐漸消失,車子停在梧桐苑那一站的時候,葉滿拉著那一隻箱子,拖著那隻大麻袋從車上下來。

她在武術學校讀書的時候,劇組去學校裡挑選能打的小演員,葉滿那個時候看了不少的香港武打電影,偷偷瞞著師父報名。由於她外形條件好,還真被選上了。

從那個時候起,葉滿就想過如果有一天她要去外麵的話,她應該會去學習演戲。

從天台山下來之後的那三個月,葉滿在橫店摸爬滾打了一段時間,她有點功夫底子,小時候又演過戲,所以時薪比一般的群眾演員要高。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認識了一起演死屍的小桐。

小桐心思活絡,人也會來事,沒過多久不知怎麼的就簽上了一家經紀公司,去昌京發展了。看在他們一起在高壓噴水槍下躺了八個小時一起演死屍的情分上,小桐給公司推薦了葉滿。

大概過了兩個月,葉滿真接到了經紀公司打來的電話,她興高采烈地和小桐分享這事的時候,電話那頭卻是反常的沉默。

小桐最後隻是說,她太累了,她想回家,她不做演員了。

昌京雲集了全中國最好的影視製作團隊和所有的娛樂資源以及最有綜合實力的造星公司。

但同時,也埋葬了很多人追夢路上留下來的屍骨。

“小滿,這兒不適合你。”

不適合嗎?

葉滿要下山前,師父也說,外麵的世界不適合她。

“合不合適,要去了才知道呢。”她在電話裡是那樣說的。

然後她就帶上了所有的家當,不給自己留後路的,從浙東去了橫店,又從橫店來了昌京。

小桐離開昌京之前給她留了之前租的二房東的號碼。

對方加了自己後發了一些房子的照片過來,一居室采光不錯,布置溫馨。

“早點定下了妹妹,我這個房子很多人問著要的。”

不到二十平米的開間要價六千,定金半月房租。

因為是小桐原先的房東,葉滿就沒有多留心眼,隻問他要了手機號碼和姓名,就交了定金。

葉滿找了一個避風的巷子口,在逐漸落大的冬雪裡給那位大哥發了一句“我到了,您在哪兒?”

之前收了定金還像模像樣給她發地址、聊水電的人這會界麵上卻出現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她了解了一下紅色感歎號的意思。

最後得到的結論是,她被騙了。

——

梧桐苑這一塊原先是清朝皇帝去祭祀壇要經過的馬道。

後來民/國政府改造的時候,風水大師說這一塊煞氣太重,於是把兩旁盤踞百年的梧桐樹都坎了,想造個人工的景觀湖壓一壓煞氣。

半道子工程做到一半,當年發生的事都記在曆史課本上了。動蕩年間誰還能管這一塊空地,於是慢慢的這兒就荒了下來。

資本雄厚的開發商麵對的是高客,再者這又出五環外了,誰來投資這兒?也就一些零散的遊民聚在這兒,最後發展成在市場上沒有流通價值的老舊樓。

沒有出售和升值價值的樓盤最後就成了容納來昌京打工人的落腳樓。

沒有物業費、水電平價、在政府重點強調取締隔斷房重視消防安全的大風向下,這兒依舊隔著木板住了密密麻麻的許多年輕人。

但今年傳來了好消息,政府新出的規劃中對這一片有大動作。

各大開發商不知真假,幾番探尋之後隻知道頭部開放商蘇家在梧桐苑邊上開了個非請勿入的低調會所。

這不相當於在貧民窯邊上開銷金窟嘛。

這番操作更是印證了消息的真實性。

再者,蘇家那位獨生子蘇資言和沈家要上位的往來又頗密。

沈家內部掌權人之爭鬥得你死我活的,最後上位的那位那就更不是尋常飯局能見的到的了。

今天是蘇資言名下會所開業的日子,門檻都被踏破了。

蘇資言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孟硯端著杯威士忌打趣他:“不過半月不見,蘇公子倒是成了這全昌京城的紅人,即便身處臥龍之地,依舊生意長虹。”

“得了吧你老孟,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嗎?”蘇資言在自己人麵前也不裝了,“誰不知道都些是衝著二哥來的,他倒好,躲得一乾二淨,送兩個花圈來算怎麼回事。”

蘇資言說著還看了一眼被他放在角落裡的兩個開業大吉很不走心的花架。

孟硯笑笑:“能給你送兩個花圈來不錯了,沈伯伯後來娶的那位,前些天過四十歲生日,沈老爺爺都出麵下令讓二哥回趟沈家給那位夫人一個麵子,他愣是當了耳邊風沒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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