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黑了臉色道:“和離?”
雲緗葉道:“對,和離。糯糯隨我的姓,是我雲家的女兒,你出身如此富貴,想必日後也不缺兒女,糯糯就歸我。”
雲緗葉家中父母早亡,隻留下她與妹妹兩人,雲緗葉與顧彥成親衝喜前就與顧彥舅舅說過,不論日後生男生女,她與顧彥的頭一個孩子得姓雲,糯糯便是她雲家的孩兒。
顧彥鐵青著臉色:“我何處對不起你?你竟要在快到長安時與我提和離?”
雲緗葉道,“我先前不知你竟是長公主與相爺之子,你家的門檻實在是太高,我與糯糯出身低微實在是進不得你家這高門大院。”
顧彥臉色不悅,“你是我的夫人,糯糯既是我的女兒,何來出身低微之說?”
雲緗葉拔高了聲音:“你既然不覺得我出身低微,又為何成親快三年,都不告知於我你的身份?你心中可曾將我當做過你的妻子?連這般要緊的事情都不告訴我?”
顧彥略皺眉道:“你嫁的是我,又不是我爹娘,你知曉我不就行了?與我的出身又有何關係?”
雲緗葉隻覺好笑,帶著怒意道:“怎會沒有關係?除非在你心中,你爹娘不是我爹娘,這才毫無關係!”
“娘親。”
糯糯頭一次見著爹娘相吵,害怕地撲入了雲緗葉的懷中,“娘親。”
雲緗葉雙眉緊蹙,她抱起糯糯去了船艙外,她不願與顧彥在女兒跟前相吵,但顧彥的身世她的確一時半會兒實在是難以接受。
顧彥若是早些說此事,自個兒心中還能早有個打算,早些學些在公主府之中的規矩,可顧彥卻在這會兒才告知自己他的顯赫出身。
顧彥當時娶自己也是因為重病不愈迫不得已找自己衝喜而已,他心中說到底還是不在乎自己的,才會這般不在乎她在婆家的處境。
顧彥出了門,看著甲板上的雲緗葉道:“我若是嫌你身份低微,又怎會與你圓房呢?你莫要多想了,我爹娘都是極好的人,她們也不會嫌棄你,我們家中的門檻其實也不高,跨一腳就能進去。”
“倘若,你覺得門檻高跨不過去,我抱你跨過門檻就是。”
雲緗葉聽著顧彥此語,望向他的眼眸,難掩氣惱:“你為何不早說你的身份?”
“早說晚說不都一樣?”顧彥道。
雲緗葉皺眉:“怎麼會一樣?”
“娘親,爹爹。”
雲緗葉見著小女兒害怕的模樣,停止了與顧彥的相吵,隻長舒了一口氣。
船隻漸漸往西,遠遠眺望過去,已經可見周邊的城池,離長安城碼頭不過也就是兩三個時辰而已了。
顧彥竟然到今日才告知自個兒他的出身,他實在是沒把自己放在眼裡,更是沒把自己當做他的夫人……
太陽從東邊越升越高,雲緗葉找著丫鬟阿潤給她梳妝。
雲緗葉望著妝奩鏡子之中的自個兒,戴上了她為數不多的發飾。
雲緗葉望著銅鏡之中自己難掩氣惱的眉眼,顧彥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裡,日後在長安的日子也不知如何過。
雲緗葉讓潤兒去船艙門口守著,小心翼翼將五張百兩的銀票縫在了她的衣裳裡麵,這五百兩銀子是她所有的積蓄了。
顧彥真若負她,這長安城裡麵的日子倘若真的過不下去,那便帶著積蓄回永興城繡坊內,她與女兒圖個溫飽倒也不難。
雲緗葉藏好著銀子之後,便也感覺到船漸漸地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