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擋在了門前,攔住了雲緗葉的去處:“我哪裡說了娘親難養?”
雲緗葉道:“你彆以為方才說得小聲,我就沒有聽清你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顧彥深呼吸一口氣:“我錯了,你要打要罵便是,已是入夜就不要去叨擾娘親,惹得娘親生氣傷身。”
雲緗葉嗤笑了一聲,“原來你也是知曉生氣會傷身的,方才罵我時,怎不怕我生氣傷身?”
顧彥也不與雲緗葉辯駁,畢竟說起來的確是他理虧,隻輕聲低喃道:“我錯了。”
雲緗葉聽著顧彥毫無誠心的認錯,輕哼了一聲,他認錯倒是輕巧,隻是毫無用心罷了。
雲緗葉自然不會像孩童一般入夜還去找公主殿下告狀,她走到了一旁的箱籠裡麵,取出來了一個黃花梨木算盤,扔在了顧彥跟前。
“你若是真心知錯,就跪在這算盤上邊……半個時辰!”
顧彥先是望向地上的黃花梨木,後又蹙眉厲眸掃向雲緗葉:“雲緗葉,我對你一次又一次的縱容,可不是讓你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的。”
雲緗葉望著顧彥道:“你跪不跪?”
顧彥緊蹙眉頭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君王父母,哪裡有跪妻子的道理?自從來到長安之後,你變得越發不可理喻。”
雲緗葉眼眸之中含淚,到底是誰不可理喻?
她從出生至今二十三年,從未離開過江南半步,她雖已無爹娘,但在永興城也是有親眷妹妹好友的。
自己舍棄爹娘留下來的繡坊,拋舍下親妹妹,與好友告彆,與他前來人生地不熟的長安城,卻換來不可理喻四字。
雲緗葉一心是來長安與顧彥好好過日子的,可這幾日她受婢女嘲諷,表妹輕蔑,還惹來顧彥一句不可理喻。
顧彥見著雲緗葉眼眸含淚,輕蹙眉頭,上前伸手要去給雲緗葉擦眼淚,雲緗葉閃躲到了一旁。
雲緗葉默默垂淚,眼神之中儘是對顧彥的深深恨意。
當初她就不該嫁給外地男子,千裡迢迢遠嫁,得到的卻是這般結果。
顧彥見狀道:“隻跪半個時辰是吧?跪了半個時辰之後,你可不許再以我欺瞞你三年身份為由鬨事。”
雲緗葉不語,隻默默垂淚。
顧彥無奈歎氣,過去將房門鎖上,確保無人能入內,便單膝跪在了算盤之上,算盤珠子咯著他生疼。
顧彥聲音清冷道:“彆哭了,跪了之後,可不許再鬨!我也不會再縱著你。”
雲緗葉待顧彥跪了半刻鐘之後,才擦了眼淚,居高臨下地看著顧彥緩緩道:“這一次讓你跪著認錯,是你因為你罵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想要我原諒你欺瞞我三年,哪裡有這麼容易。”
何況,顧彥下跪都不誠心,隻單膝跪下而已。
顧彥抬眸,起身伸手拉住了雲緗葉的手腕,將她拉入了懷中。
顧彥看著雲緗葉眼角還掛著眼淚道:“你不能尋著我一個錯處就一直得理不饒人,何況本就又不是什麼大錯,隻是沒有告訴你我的家世罷了,你都鬨了三日了。”
雲緗葉望著顧彥的眼眸,這算起來的確不是什麼大錯。
若是她根本就不在乎顧彥的話,她應該要欣喜才是,自己從一介市井小民成了公主殿下的兒媳婦。
縱使竹意那四個丫鬟與衛姩都說她會被貶妻為妾,但就是做顧彥的妾侍,也是她飛上枝頭。
可是她在乎顧彥,所以這三日才會越發氣惱。
氣他心中毫無自己,氣他根本不會來考慮她的處境,氣他根本就不將她當做是他的夫人,氣他對自己的誤解,對他的表妹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