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貴新看著跑遠的孩子,喜笑顏開地寬慰道:“小孩子嘛,年紀小,明年大一點再讀書也不遲。你彆著急,先帶孩子到我家坐坐,一起吃頓飯,等我在學校忙完就回來,好好開導開導他。記住哦,千萬彆罵孩子喲!”
鄒水金聽了貴新的話,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不過還是有點擔心地說:“唉,就怕他聽不進去啊。”
誰知道,老建古根本沒有停下的打算,邊跑邊喊著:“我才不要讀書呢,我要回家……”
鄒貴新趕緊喊道:“到舅公家吃飯,吃飽了再回家嘛。”
可老建古根本不聽,頭也不回地繼續跑,還扯著嗓子嚷嚷著:“不要,你們都是大騙子,我才不信呢……”
就這麼一小會兒,老建古已經跑到了鄒木生家門前。為了不讀書,他連舅公家那心愛的連環畫都沒心思看一眼了。
“好吧,既然不想讀書那就不讀!你這小子,怎麼跑得比兔子還快啊?慢點,等等我,我帶你去看看太外公吧。”鄒水金在後麵喊道。
說起這位太外公,那可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呢!他叫鄒穀豐,國共期間還擔任過縣長一職,解放後又當過教育局局長,後來又當任開化中學的校長,不過後來倒黴,在文革的時候被打成了臭老九,還被遊街示眾,幾顆大門牙也被拔掉,腳也被打斷了,隻好回到老家養病。
老建古一聽要去太外公家,立馬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站在原地不動了,就等著爸爸帶他出發呢。他心裡那叫一個美啊,因為他知道太外公家有個特彆的人——鄒穀豐太外公。
說起這位太外公,那可是外婆的爸爸呢。老建古打小就特彆崇拜這位文質彬彬、高高大大的帥老頭。每次見到太外公,他都開心得像隻小麻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好不容易到了太外公家,老建古就像腳底抹了油似的,“嗖”的一下就跑到了太外公的房間。一邊跑,嘴裡還一邊喊著:“太外公……太外公!”
一進房間,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太外公,老建古的臉上就像開了一朵花似的。他一個箭步衝上去,嬌聲嬌氣地喊著:“老太外公,我來啦!”
鄒穀豐聽到聲音,也樂開了花。他受傷後行動不方便,大部分時間都隻能在房間裡待著,現在看到可愛的小外曾孫來看自己,心裡那叫一個美啊。
鄒穀豐輕輕地摸了摸老建古的頭,笑著說:“喲,這不是建國嘛……小寶貝,來看太外公啦。”他的眼裡滿是慈愛和歡喜。
老建古呢,就乖乖地站在太外公身邊,跟他講著最近遇到的好玩的事情。祖孫倆有說有笑的,彆提多開心了。雖然太外公身體不好出不了門,但這濃濃的親情讓整個房間都暖烘烘的。
“建國,快過來,到這邊來,讓太外公好好瞧瞧你,看看你有沒有長高一點……”
聽到這話,老建古“哧溜”一下就鑽到太外公懷裡,然後像隻小貓咪一樣,緊緊地依偎在太外公的膝蓋上。“哇,老太外公,你的胡子都變成白色的啦,還長得這麼長呢!”
鄒穀豐笑眯眯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樂嗬嗬地說:“哈哈,太外公老嘍,不中用嘍,胡子都變白變長啦。嘿,小家夥,今天是來報名上學的不?”
老建古嘟起小嘴,嘟囔著:“我才不要讀書呢……”
鄒穀豐好奇地問:“嗯?為啥呀?”
老建古低著頭,輕聲說:“因為老師說不聽話要打屁屁哦……”
鄒穀豐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嗬嗬,那肯定是你調皮搗蛋惹老師生氣啦。隻要你乖乖的,做個乖孩子,老師怎麼會舍得打你屁屁呢?”
“反正我就是不想讀書……”老建古還是很倔強地回答。
這時,一旁的鄒水金提醒道:“老建古,彆靠著太外公,他腳疼呢。”
“哦!”老建古趕緊站直了身子。
鄒穀豐卻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沒事兒……哦!對了,建國,太外公這兒有芙蓉糕,你想吃不?”說著,他從抽屜裡拿出幾塊用紙包著的糕點。
這芙蓉糕可是鄒穀豐的寶貝,也是他唯一的零食。鄒穀豐年紀大了,沒有牙齒他,但還是喜歡偶爾嚼幾口芙蓉糕。”
老建古接過芙蓉糕,放進嘴裡慢慢嚼著,享受著那香甜的味道:“老太,這糕點好甜、好好吃……”
鄒穀豐瞧著建古吃得那叫一個香,臉上樂開了花,輕聲說道:“好吃就可勁造,這兒多的是呢……”
要曉得,鄒穀豐和老建古輩分一樣,可鄒水金的輩分比外公還高,過去認親都隨女方這邊叫。所以呢,大家也隻能按付曬花的輩分來稱呼他啦。
這時候,大舅婆鄒雪花已經把午飯做好了,扯著嗓子喊:“水金,快帶著兒子來吃飯咯!”
水金聽到後,轉頭跟鄒穀豐說:“外公,我先帶老建古去吃飯啦,等會兒再來陪您嘮嗑哈。”說完,就領著孩子往屋裡走。
“伯(爸的稱呼),這是您的午飯,您慢慢吃。”舅婆鄒雪花輕聲細語地對公公說著,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飯菜擱桌上,給鄒穀豐擺得整整齊齊的。接著,老人家就一個人在屋裡安安靜靜地吃午飯。
鄒穀豐家的宅子那叫一個大,典型的徽派建築,可氣派了!
整座大宅被分成了兩個寬敞的大廳,一內一外。太外公鄒穀豐住在前大廳右邊的房間裡,左邊的房間呢,則是大表舅公鄒魯川的地盤。
這位大舅公以前可是個富農呢,還讀過黃埔軍校,是最後一批學員哦。
不過呢,到了解放的時候,他就回家鄉啦。因為他的成分不太好,每次開批判大會的時候,他都得和鄒穀豐一起被拉到街上去遊街示眾。
至於裡廳,則由大舅公鄒貴富及其子一家人居住。大舅公鄒貴富畢業於工農兵大學,但因太外公被視為“臭老九”之故,使得他失去了工作機會,最終隻得返家侍奉父親。
午飯後,鄒水金領著兒子踏上歸途,返回西山的家中。一路上,父子倆默默無語,似乎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之中……
時光荏苒,轉眼來到了第二天正式開課的時候,但不管怎樣勸說,老建古始終執拗地拒絕前往學堂念書。
大人們對此束手無策,最終商議決定等到來年毛兔也到了適學年齡後,再讓他倆一同入學。
畢竟那個年代重男輕女思想嚴重,女孩子幾乎無法接受教育,於是像老鳳敲、老南瓜、老虎魔以及王三女這些女孩隻能留在家中,無緣校園生活......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一年轉瞬即逝......八月裡平凡的某一天......鄒水金家族正舉行一場家族會議。
鄒森田發話道:"明日便是九月一號,是孩子們報名入學之時。大家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這時,鄒水根站出來提議道:"依我所見,老建古與毛兔二人前去讀書著實令人難以安心。我認為應當指派一名年長些的姐姐陪同他們一道前往,如此方能相互照應。"
“那就讓王三女也一同前去吧,畢竟她年長老建古一歲,理應能夠照顧住這倆弟弟了。”鄒森田開口說道。
“依我之見,還是讓孩子們都去念書才好,這樣對他們未來成長有益處。”鄒水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念什麼書!女孩子家家的,讀書有啥用?將來還不是要嫁人,給她們找個好人家就夠了!”鄒森田大聲嚷嚷起來。
“我認為還是讓老鳳敲、王三女她們四個一塊兒去上學比較妥當。”付曬花提議道。
“你個娘們兒插什麼嘴!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鄒森田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瞪著兒媳婦咒罵道。
“伯(爸),我覺著還是讓老鳳敲領著老建古一同去讀書更為合適些。”鄒水金附和著妻子的意見說道。
“老鳳敲去上學了,你們家裡不就又少了一個能去生產隊掙工分的人嗎?到時候瞧你咋養活這一大家子老小!”鄒森田瞥了一眼大兒子,沒好氣兒地回應道。
“伯,我是這樣想的,您看能不能先讓老鳳橋和王三妞帶著兩個弟弟去上學,等老建功長大一些後,再讓老鳳橋休學就行了。”鄒水根不緊不慢地提議著。
在這個家裡,隻有鄒水根說話,鄒森田才會稍微聽得進去一些。鄒森田覺得二兒子說得有道理,便回答道:“那好吧,既然大家都這麼說,那就按照水根的意思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