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者不殺!”
“悉多虞已經被生擒,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
昌鬆城北部數裡之外,隨著尚鐸羅率領山丹精騎所組成的包圍圈開始說降,許多知自家主將被劉繼隆生擒的精騎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當然,期間也有不乏突圍者。
可麵對倍數於他們的山丹精騎,他們的下場不過就是血濺草場罷了。
“撤軍!”
眼看遠處被山丹精騎所包圍的昌鬆精騎開始出現投降者,自知救不回悉多虞的哲多悉彆連忙下令撤退。
包圍圈內,一些還在僵持的昌鬆精騎眼見己方步軍竟然開始撤退,於是連忙拋下兵器投降。
“把他們的甲胄都扒下來,讓這群弟兄們穿上,剩下的甲胄放在馬背上,把馬匹集中起來。”
馬背上的劉繼隆坦然下令,幸存的昌鬆精騎連帶著地上那百餘具屍體一起被扒光甲胄,而六百多名牧奴則是換上了甲胄。
隻可惜他們的身子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而過於孱弱,穿上甲胄後不僅沒能提升戰力,反而有所下降。
不過對於劉繼隆而言,他並不需要這群“新卒”衝鋒陷陣,他要的隻是以壯聲勢。
他調轉馬頭,而哲多悉彆已經率領南軍慢慢撤回了南邊。
“折衝,這群家夥怎麼辦?”
“要不乾脆都殺了?”
“不如與傷兵一同送回山丹?”
尚鐸羅與張昶、馬成三人先後策馬來到劉繼隆身旁,隱晦看了一眼那數百名被俘的昌鬆精騎。
一千昌鬆精騎,投降者四五百,被殺者二三百,還有一二百人趁亂突圍成功,往南邊去了。
一時之間,山丹軍所獲甲胄,不僅足夠裝備那群“新卒”,還有多餘的。
“折衝!”
遠處,李驥策馬而來,臉色沉重。
他幾乎不用開口,眾人便知道他會說什麼。
果然,隨著他靠近,他便凝重道:“陣沒了一百零二個弟兄,負傷二百一十二個,其中有八十五人是重傷。”
“……”劉繼隆眉頭微皺,他回頭掃視了一眼那群番兵及悉多虞。
昌鬆的情況和番和不同,這幾百番兵直接殺了無疑十分浪費,而悉多虞更不能殺,他們都是自己日後攻略昌鬆的墊腳石。
深吸一口氣,劉繼隆冷臉抬手:“去昌鬆!”
隨著他一聲令下,大軍立馬向南邊的昌鬆進軍。
與此同時,緩緩撤回昌鬆城下的哲多悉彆也在撤回城下後,派出城內輕騎走東門前往姑臧求援。
當他看見山丹精騎向南開拔的時候,他立馬帶著甲兵退回了護城河對岸,隨時準備拉起吊橋。
一刻鐘後,兩千多人的隊伍便來到了昌鬆城北一裡外。
由於先前弩車發射弩矢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劉繼隆並未率領大軍繼續靠近有準備的城牆。
“埋鍋做飯,燒水處理傷口,監督那群降兵收割糧食!”
劉繼隆沉穩下令,同時瞥了一眼李驥:“去審問被俘的小節兒和悉多虞,看看能不能問出這城內還有多少兵馬,守將何人。”
“是!”李驥作揖後調轉馬頭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穿上甲胄的新卒們監督降兵收割糧食,其餘四百餘人則是在照顧傷兵,剩下一千精騎則是在巡哨四周。
昌鬆兵馬已經被劉繼隆擊垮了士氣,加上主帥悉多虞被俘,他們根本不敢再繼續出城作戰。
隨著兩刻鐘時間過去,李驥策馬來到了劉繼隆身旁,將審訊得到的消息告訴了他。
“折衝,城內守將是哲多悉彆,是悉多虞的女婿。”
“城內還有兩千甲兵和剛才逃走的那一二百精騎,人口三萬有餘。”
“此外,姑臧那邊的消息也探查到了,姑臧有近六萬口百姓,城中有精騎二千,甲兵三千。”
劉繼隆倒是沒想到還有意外之獲,不免詢問道:“是悉多虞交代的?”
“不是,那老狗什麼都不肯說,是他麾下節兒交代的。”李驥解釋道。
聞言,劉繼隆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日晷,放在手上保持平穩後便眯著眼睛看了起來。
雖然經曆了一場大戰,但眼下時辰還未到巳時(9點),姑臧那邊應該已經見到了廓勒登他們,並得到了自己即將進攻昌鬆的消息。
想到這裡,劉繼隆冷靜分析了現在的局勢,直到張昶他們將煮好的軍糧帶來,劉繼隆才回過神來。
“折衝,我們現在怎麼辦?是繼續圍著昌鬆城嗎?”
“要我說,我們直接把昌鬆打下來,這城外的糧食夠守一年城了。”
“對,到時候即便尚摩陵來了,也對我們無可奈何!”
麵對他們的建議,劉繼隆搖了搖頭:
“拿什麼把這城池攻下來?就憑悉多虞?”
劉繼隆目光嚴厲掃視張昶他們,不滿道:“彆忘記趙遷他們是怎麼死的。”
“我看你們是被幾場大捷衝暈了頭腦,攻城和野戰能一樣嗎?”
劉繼隆還沒有自大到能憑不到兩千騎兵拿下昌鬆的地步,他很清楚他在昌鬆的目的是什麼。
生擒悉多虞是意外之喜,而想要憑借悉多虞來說降昌鬆城,除非劉繼隆已經拿下了涼州另外幾座城池。
僅憑眼下的情況,悉多虞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
這麼想著,劉繼隆沉聲道:“放火,把城外的糧田給我燒個乾淨!”
“啊?!”眾人臉上都露出惋惜之色。
昌鬆城外這十幾二十萬畝耕地,能收獲最少二十萬石糧食。
這麼多糧食,足夠養甲兵一萬有餘,就這麼燒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換做旁人不一定舍得,可劉繼隆卻很舍得。
這些糧食他帶不走,不燒了就是資敵。
因此在他強硬的目光中,城外很快燃燒起了一片片的大火。
與此同時,劉繼隆也沒有帶著那幾百番兵俘虜撤退,而是策馬到陣前掃視他們。
麵對這幾百番兵忐忑的目光,劉繼隆竟然朗聲道:“悉多虞願意用自己的性命換你們活。”
“我劉繼隆並非嗜殺之人,也知道你們都是窮苦的農戶、牧戶出身。”
“參軍殺敵,不過就是為了討口飯吃,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
“真正凶惡的人,是奴役你們的吐蕃貴族,讓你們吃不起肉、喝不起酒的牧主!”
話音落下,劉繼隆翻身下馬,拍了拍一名節兒的肩膀:“帶著你人回家,回昌鬆吧!”
聞言,那節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劉繼隆竟然放了他們。
不等他發作,劉繼隆便翻身上馬,率軍向北撤退了。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被釋放的兵卒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位劉將軍。
最後他們還是徒步走回了昌鬆,而昌鬆的守軍卻不敢放他們過護城河。
城門樓上,哲多悉彆望著這四五百名沒了甲胄和軍馬的精騎,一時間也忍不住懷疑起來。
“讓厝本上來!”
哲多悉彆沉聲說著,不多時被劉繼隆拍過肩膀的那名節兒便走入城內,走上了城樓。
“厝本,你們是怎麼回來的?”
“是劉繼隆放我們回來的,說是他與東本達成了條件。”
哲多悉彆望著厝本詢問,厝本也老實回應起來。
“條件?”
哲多悉彆眉頭微皺,但還是想不出劉繼隆放他們的原因。
隻是這幾百兵卒也是耗費了錢糧所訓練的,讓他拋棄他著實做不到。
思考過後,他還是放那幾百人走入城內,同時放出城內為數不多的輕騎去探尋劉繼隆等人的蹤跡。
也就在他們探尋劉繼隆蹤跡的時候,劉繼隆帶著被捆起來的悉多虞正在向北方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