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晰晰脖子被霍星鉗製著,隻有腦袋露出。
但這並不妨礙他哭得稀裡嘩啦。
時念真看著他的眼淚,心中感動不已。本想捉弄一下他,現在卻不忍心了。
這世上,還有人會為她哭泣呢!
時念真仰頭眨了眨眼,將眼淚憋了回去,輕笑一聲,“哥,你再好好看看呢?”
“你剛才不是抱過我了,是不是有實體的,是不是有體溫的?”
張晰晰愣了一下,抬頭斜了眼霍星,一把推開他,拉過時念真的手。
“是熱的,脈搏強勁有力,”張晰晰吸了吸鼻子,“活得不能再活了。”
經過剛才一通烏龍般的激動,張晰晰的情緒總算平緩些了。
明白鬨了個烏龍的霍星,也安靜坐在旁邊,沒打擾兩人敘舊。
與張晰晰的緣分,開始於兩年前一次綜藝。
當時的張晰晰剛跟國外公司解約回國。
圈裡人頭不熟,上節目都沒人幫襯。
粉絲也不理解他回國的決定,都在唱衰。
當時的時念真才16,是趁著暑假打工去的。見張晰晰長得帥,便願意搭理他。
兩人年紀差了幾歲,但脾性相投,一來二去便熟了。
後來,張晰晰知道女神偶像時慕白是時念真的親媽,更是對時念真愛屋及烏,要做時念真異父異母的親哥哥。
還在時慕白墓前,賭咒發誓的。
“我真沒想過你會來。”時念真說。
“嗐,咱不是約好了,等你劇組裡的戲拍完回京,哥給你辦成人禮嗎?”
張晰晰坐在她旁邊,往桌上擺時念真喜歡的零食。巧克力、薯片、草莓牛奶、辣條,甚至還有新鮮的桂圓。
時念真看著,眸光閃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我東西都準備好了,左等右等都沒壽星的消息。”
“這不就來逮壽星了。”
張晰晰輕輕巧巧地一笑,將一路的艱辛掠過,隻拍了拍時念真的肩膀,“瞧瞧我們真真,多厲害,末世也能把自己照顧得這麼好。”
“你媽媽若是見了,一定很驕傲。”張晰晰說著,又開始抽抽嗒嗒。
時念真摩挲著手裡的紅皮筆記,打斷張晰晰的情緒,“不過,你怎麼去我家偷筆記啊?我今天回去,找遍屋子沒找到筆記時,我都瘋了,隻想著要把小偷碎屍萬段。”
“說說吧,你怎麼想的,拿我筆記?”時念真好整以暇,等著聽解釋。
張晰晰立即收了眼淚,情緒收放自如得,仿佛剛才痛哭的人不是他。
“你聽我狡辯,”張晰晰快速抹去眼角的淚水,“我今天去你那兒,看到你家亂七八糟像被入室盜竊一樣的,心裡那個急啊,擔心你已經被人……”
張晰晰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看了時念真一眼,“你彆怪哥亂想,實在是這一路上看了太多慘劇。”
時念真點點頭。
她自己不也差點就慘劇了?
“我就想啊,如果你去了,我萬一沒找到你的屍身,總要給你留個衣冠塚。這筆記是你最寶貝的,若是要有一樣放在墓裡,一定就是它了。”
時念真點點頭,過了會兒,輕聲說:“謝謝哥。”
張晰晰點了點頭。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各自做心理按摩。
霍星沒想到兩人的交流是這樣的,他以為時念真得撲張晰晰懷裡痛哭一陣呢。
但沉默了沒兩分鐘,張晰晰就拉著時念真,要她講是末世怎麼活下來的。
“我還給你打了無數電話,發了無數短信,你怎麼都沒回,手機壞了?”張晰晰問。
時念真把末世以來的事挑挑揀揀講給他聽,隻是把當主播、覺醒異能等事略過了,這些都太驚世駭俗,還是等後麵有機會再說吧。
聽她講完周慶竟然想吃她,張晰晰氣炸了。
“我就說他不懷好意。”
“我們今天去他家,都被搬空了。可能周家的人來把他帶走了。”
“等以後見了他,高低得揍他一頓。”
時念真沒說她殺了周慶,隻說砸懵了周慶,開著他家的車跑了。
不過她在說這個話時,霍星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今天那輛被血染成暗紅色的越野是你開的吧?”霍星突然插話。
時念真挑眉看他,沒有立即回答。
兩人大眼瞪小眼。
張晰晰立即打圓場,“他是霍星,我請的安保人員,我組的這支時念真救援小隊,就是由他帶隊的。”
“幸會。”霍星主動點頭。
“幸會。”時念真也點點頭
“我們今天從你家出來,我就注意到路邊多了一輛被血染紅的越野。”
“霍隊長好眼力。”
時念真臉上掛著專門用來社交的微笑。
禮貌,但疏離。
“它全身臟得,掛滿喪屍的血肉。時小姐可能沒注意到,車胎縫隙裡已經塞滿血肉了。”霍星說。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外麵到處是喪屍,而這越野車性能不錯,正好用來撞飛喪屍,保證自己安全。”
“怎麼,霍隊長要為慘死車輪下的喪屍打抱不平?”
時念真似笑非笑看著他。
她不明白霍星說這個是要表達什麼,刺探她的秘密?
但他怎麼就肯定自己有秘密?
不對,她太乾淨了,引起了霍星的注意。
可她的秘密,霍星憑什麼來刺探?
隨意打探彆人秘密,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時念真目光輕輕巧巧落在他脖子上。
她的異能可以輕易撕開喪屍的脖子,人類的脖子應該也沒差。
霍星突然感到一陣惡寒。
脖子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時念真的眼神很淺,沒有透出什麼殺意,隻是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的脖子,就能讓他毛骨悚然嗎?
這女孩有古怪!
但不能再試探了。
霍星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想知道女孩兒的秘密,得付出很大的代價,大到他不願意付出。
當特種兵那些年,正是這種不講道理的,野獸一樣對危險的超強直覺救過他很多次。
霍星當機立斷笑了一下,“就是這樣,所以我帶隊離開以後,才想到如果有人要出門找吃的,車子很有可能是那樣的。”
“當時應該停下來查探一下。”
霍星轉向張晰晰,“我們就不用走那麼多冤枉路,能早點找到時念真小姐了。”
張晰晰哼了一聲,搖搖頭,“我就說你們不夠專業。”
霍星笑了一下,沒繼續這個話題,問時念真,“時小姐對我的隊友做了什麼嗎?時小姐靠近都沒發現,警惕性也太差了。”
“哦,讓他們睡著了。”
時念真沒問他怎麼知道是她做的。
霍星的觀察力很敏銳,估計她才出現,他就發現他的隊友不對勁了。
但他一直沒說,直到現在才問。
心思深沉。
“放心好了,睡夠了他們就會醒來。”時念真說著又看了一眼他的脖子。
“那就好,”霍星又感覺到脖子上有銳利的感覺,“咳咳,那你們聊,我先去睡了,累了一天了。”
說完不等張晰晰再說什麼,立即起身,鑽進了不遠處的帳篷裡。
時念真有些可惜地看著他拉上帳篷的拉鏈。
她的異能還沒在活人身上試驗過呢,他怎麼不再問了?
再繼續,她就會佯裝被冒犯,生氣爆發出異能,殺幾個人試試。
張晰晰皺皺眉,對著那邊帳篷,“喂,安全警戒怎麼辦?”
“也對,我這就去。”
霍星立即鑽出來,拎著槍出去了。
宮殿裡完全安靜下來。
時念真看向張晰晰,用近乎耳語的音量問:“哥,這人可以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