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山基地這兩天都在戒嚴。
往日進進出出找物資的隊伍全都沒有出門,大門緊閉,像是在防備著什麼。
時念真來了鳴山基地,但又沒現身,還說有事。
她在鳴山基地能有什麼事?
除了搶吃的也沒有其他了。
傅東明作為異能者,在鳴山基地地位高,但也相對的,作為戰力頂尖者,守衛的職責也不容推卻。
讓時念真悄無聲息摸進來,拆了他家的落地窗已經很丟臉了,再丟失糧食的話,他也沒臉在鳴山基地混了。
傅東明整整兩天,沒有出過糧倉大門。
糧倉裡裡外外明裡暗裡,守了一百多人,儼然被他布置成了鐵桶,連隻蒼蠅都不能進出。
鳴山基地嚴陣以待。
時念真卻始終沒來。
連日秋雨下得人心潮氣得不行,就算糧倉裡有吃有喝,繃著神經乾等兩天,彆說手底下不明所以的人,就連傅東明都有些心浮氣躁。
倉庫裡,他們插了電爐子,架著一口鍋在咕嘟咕嘟煮火鍋。
傅東明坐在一張八仙桌旁,猛然灌下一口酒,呯地將空酒杯擱在桌上,怒罵“這癟三玩意兒還不來,到底要做什麼?”
旁邊一個人立即給他滿上酒,陪著小心說“哥,她可能就是跟咱耗呢,估計就是等咱都等不耐煩了,鬆懈了,再出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最討厭這些玩花花腸子的人。”
傅東明說著,一個胳膊壓在旁邊那人身上,“你彆怪哥要你們守這兒不許外出,這都是為了給成子和兄弟們報仇。”
被搭肩的人不過是個普通人,哪兒敢有異議,陪笑說“在末世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死了。若是死了能有個人幫報仇,感激還來不及呢,還得是東哥有情有義有本事才能做到。”
“就是,我們隻會佩服東哥,我敬東哥一杯。”一群小弟紛紛舉杯敬酒。
傅東明非常享受這種被捧著的感覺,來者不拒都喝了。
旁邊那人放下酒杯,眼珠一轉又說“不過這麼乾等著也不是辦法,東哥受累弟兄們心疼啊。”
“你有主意?”傅東明斜了他一眼。
“我能有什麼主意,隻是覺得上次東哥上次引她來的計策實在是妙。不如讓嫂子再哄哄她,催她現身?”
傅東明眼眸一閃,看著惴惴不安陪著小心的手下,放下了筷子,“是,不管她有什麼陰謀詭計,還是得引蛇出洞,拿捏她的軟肋。”
“你們守在這兒,我回去催催。”
他起身帶著兩個人走了。
鳴山基地,張揚家。
客廳的落地窗一直沒修,淒風冷雨總是飄進來。
張揚提前穿上了羽絨服,站在廚房裡煮麵,鍋裡隻飄著幾根麵條。
傅東明不在,她也不敢多吃東西,每天就吃一頓,吃個半飽。
那天跟時念真打過電話後,她又給傅東明去過電話,知道時念真躲在暗處,傅東明就不許她出門了,讓她待在家裡。
樓下都是傅東明的人埋伏著,隻等時念真來接她時,打個偷襲。
她從沒想過如此天羅地網,時念真還能出現帶她走。
往後的日子隻怕還是著落在傅東明身上,張揚不敢不聽他的。
自從那天傅東明假戲真做把她打得奄奄一息後,她怕了。
既害怕時念真來,又怕她不來。
若是來了,她沒了價值,傅東明對她一點情誼都沒有了,還會給她東西吃嗎?
若是沒來,傅東明隻怕不會放過她。
她提心吊膽兩天了,時念真沒來,傅東明也沒回來。
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她把沒有幾根的麵條撈進碗裡,撒了幾粒鹽,就這麼沒滋沒味兒地吃進嘴裡。
麵剛進嘴,門就響了。
聽見開門聲,她身子不由顫抖了一下,扭頭看去。
傅東明推門而入,身後跟了兩個人。
房子不大,入門就是廚房和衛生間,傅東明兩步就走到了廚房。
見她含著一口麵條,一半在嘴裡一半在碗裡,心頭浮起一股厭惡,一巴掌就打在她臉上。
張揚腦子一懵,摔倒在地,手裡卻死死抓著飯碗,沒讓碗和麵砸碎。
牙齒被一下打得咬在舌頭上,舌頭立即疼得發木,張揚抖了抖,把麵條連同腥甜一起囫圇咽下。
“引個人都引不來,你還有臉吃?”
傅東明猶覺不解氣,一腳踢在她手上,飯碗脫手飛出,呯地砸在牆上,碎成兩半後又落在地上,瓷片飛濺中麵條撒了一地。
張揚一聲慘叫,捂著手,也沒求饒,目光緊隨著麵條,沒抬頭看傅東明一眼。
這讓傅東明更加生氣。
他蹲下一把扯住她的頭發,強迫她抬頭。
酒氣迎麵撲來,張揚瑟縮了一下,那天傅東明就是酒後打的她。
“給她打電話,今日我要是見不到她,就是你的死期!”傅東明吼道。
張揚抖得停不下來,根本不敢去看隨傅東明進來的兩個人臉上的嘲弄,滿心屈辱的苦澀,“好,好,我這就打電話。”
“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再打真的要掉了。”
她乾癟的臉上,眼淚混著害怕流下。
傅東明沉著臉鬆開了她。
雖然彆的女人也懷了他的孩子,但張揚是其中學曆最高的。聽說兒子的智商都是遺傳母親,他還指望著張揚生個聰明孩子。
張揚爬起來,摸到鍋邊的手機,青腫的手指抖得厲害,按了兩下才撥出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接了。
時念真“他來了?”
“真真,你快來~”張揚一聽見時念真平靜的聲音就哭了,“我要被打死了。”
“我馬上來。”
時念真說完就掛了。
張揚嘴唇顫抖著一噎,剩下的哭喊就在嘴裡,卻沒了發揮的餘地。
她害怕得啜泣兩聲,依舊對著掛了的電話哭喊了兩句,才依依不舍放下手機,抬頭看向傅東明,一把鼻涕一把淚。
“她說馬上來。”
傅東明冷冷掃了她一眼,看向身後帶來的兩人,“準備好。”
那兩人埋伏在了門後。
張揚蜷縮著抱住自己,眼神不住瞅那些地上的麵條。
傅東明突然扯著她頭發,按進地上的麵條裡。
“你看看你這什麼鬼樣子,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連討人喜歡都不會,這麼想吃那你吃啊,吃!”
張揚暴發出一聲痛哭,瓷片劃破了她的臉,她奮力抬頭想稍微離開地麵,卻被按著動不了分毫。
“你這個賤——”傅東明的話沒喊完,被打斷了。
“呯!”
一聲巨響從頭上傳來,一個重物就砸在了廚房台麵上,把鍋碗瓢盆菜刀都掃到了地上。
丁零當啷中,一道飽含怒氣的嬌喝在客廳炸響“家暴男去死!”
張揚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然抬頭,看到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倩影,就站在旁邊。
是時念真。
張揚臉上閃過茫然,不知道她怎麼出現的。
但她看起來跟末世前一樣。
皮膚白嫩到幾乎透明,即便背著光,依舊自帶柔光效果。柳葉眉下一汪秋水自帶三分寒意,偏生又天生微笑唇,衝淡了距離感。
一看就是從小養尊處優,備受寵愛長大的。
她臉頰飽滿,唇紅齒白,肌骨勻稱,甚至看起來比上一次見麵還長高了幾分。
亭亭玉立如一株白荷。
一看就是沒在末世受苦的樣子。
不,是出生起就從未受過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