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來講,我當初和你說那些話,其實是想讓你放棄成為守岸人的想法。”
“畢竟,守岸人所擔負的責任,遠比他們所享受的義務更沉重。”
“不過——”
他的聲音停頓,不由微笑了一下:“現在看來,倒是沒有說這些話的必要了。”
“那麼,換個話題吧。”
“可以和我說說,你在離開了凍水鎮之後的經曆嗎?”
……
房間之內燈火通明,壁爐散發出陣陣溫暖的熱浪。
兩人間原本因為久彆重逢而有些生疏的氣氛,在酒飽飯足後,也重新變得自然了起來。
“後來,我又去了大陸的很多地方。”
“但是,越是在遊曆過那些地方之後,我便發現,自己心中的那份向往變得越發清晰分明。”
“果然——”
“我還是想成為像拉斯特哥哥你那樣的守岸人。”
“並非隻是因為回憶中,對拉斯特哥哥與希爾緹娜姐姐你們那般帥氣身姿的憧憬。”
“也是因為,發自內心的願望。”
“所以後來,我費儘心思找尋到了守岸人的總部,又通過了全部的考核,成為了守岸人的一員。”
“我想唯有這樣,我才能距離回憶之中,你們的那道身影更近一些。”
橘紅燈光的映照下,格蕾素白的俏臉上沾染了幾抹紅暈。
這是她第一次飲酒。
在酒精的作用下,格蕾感覺自己的心緒變得活躍了許多。
“拉斯特哥哥,你這次是短暫地回守望尖塔修整,還是就留在本部不走了?”
“如果拉斯特哥哥你方便的話……”
“之後,我們還可以像現在這樣一起吃飯嗎?”
換做是平日裡,格蕾是絕不會說出如此直白的話語的。
但是此時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份對於其他同學們所擁有「家」的羨慕,以及對於重新找到安身立命之所的向往。
卻讓格蕾將心中湧動的思緒轉化為言語,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隻是任務間的修整而已。”
“當然,我這一次的修整,時間會稍微久些。”
“不過等到準備完畢,我便要去執行任務了。”
拉斯特的話語有些悠長:“這是首領所對我直接下達的指令。”
“再下一次回到守岸人總部,也不知道會是多久之後了。”
果然,是這樣嗎……
聽到了拉斯特的回答,格蕾的心中不由有些失落。
不過,正當她重新整理好了表情,不想讓拉斯特察覺到自己心中的想法之時。
“小格蕾,聽說你現在是預備役,未曾被分配任務?”
“嗯。”
格蕾點了點頭,心中的失落卻更加深了幾分。
以她的聰慧,自然不會不明白預備役意味著什麼。
不過,這是必然的結果。
格蕾很清楚自己身上那股名為命運的力量,一旦不加以約束地釋放出來,究竟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她此前人生所伴隨的災厄與不幸,皆是因此而生。
所以,這是格蕾必須學著去約束、壓製、隱藏,無法隨意展示出來的東西。
時至今日,格蕾已經能壓製住自己的力量,不讓其隨意地因精神波動而暴走,乾涉外界。
同時,她也已經初步掌握了自己的能力。
就譬如,格蕾在新晉守岸人訓練營當中的絕大部分考核,全都是第一名。
這並不隻是因為那段遊曆大陸的時光,讓格蕾的技巧與經驗都遠勝其他新人。
也是因為,她能夠在一定程度上乾涉自己的命運。
讓自己在考核中占據先機,或是令對手發生一些倒黴的事情。
不過,運氣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常人自然是無法理解的,格蕾也不敢隨意透露。
再加上自己似乎並無法覺醒異能,是極為罕見的「無異能者」,會被認定為沒有培養潛力,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下一刻。
她卻聽到那道溫和的聲音,在自己的耳畔再次響起。
“其實西塞爾首領他,也已經發現了你的非常之處。”
“隻是你的力量太過特殊,成為留守的預備人員,實際上並非是放棄了你,而是對於你的一種保護。”
拉斯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格蕾的身上。
“不過,格蕾你自己,也不願意就這樣成為受人保護的花瓶吧?”
“你所夢想,憧憬成為的守岸人——”
“可不是隻要待在總部裡,喊喊虛無空洞的口號,便能夠達成的目標。”
不知為何,拉斯特的話語中,分明帶上了些許幽幽的意味。
“所以,你真的已經擁有成為守岸人的覺悟了嗎?”
“即便失去一切,不再沐浴榮光,不再成為世人眼中那被鮮花與掌聲所籠罩的救世英雄。”
“而是行走於黑暗之中,背負著罵名與冷眼……”
“也能夠為了心中那份不切實際的理想,堅定不移地繼續走下去。”
拉斯特那漆黑眸子深處閃爍的光芒,忽然讓格蕾感受到了幾分陌生。
不過,迎著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格蕾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都已經通過了考核,成為了守岸人的一員。
這時候倘若退縮,那麼希爾緹娜姐姐的犧牲,還有自己心中那份日夜回想的憧憬,豈不是都成了笑話?
“既然如此,我這次出去執行任務正好欠缺一些幫手。”
“到時候,你就跟著我一起吧。”
“畢竟,彆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是掌控命運,能為我們帶來好運的魔女。”
拉斯特笑了笑。
“那麼,在之後的時間裡——”
“為了能夠在任務裡派上用場,不給大家拖後腿,好好地努力吧。”
一邊說著,拉斯特重新穿上了掛在椅背的守岸人製式風衣。
他那向著門外走去的背影停頓了一下。
“最後……”
餐桌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枚小巧精美的木盒。
“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生日快樂,格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