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望著麵前密密麻麻的黑甲陰兵,隻剩下白骨的腳掌踩在地麵,左手舉著旗幟,右手握著鏽刀,一步步行來。
這片土地埋藏著他上千位同袍,然而如今卻隻剩他一人。
不,是隻剩下他一隻鬼了。
十一抬起頭,比起那騎著馬的高大鬼將,他身形矮小,甚至還沒有林北玄高,但一股莫名的氣勢在他身上凝聚,攀升。
儘管是麵對著千倍於自己的敵人,卻不見他有絲毫退縮怯懦之意。
反正已經是鬼了,大不了是再死一次而已!
鏘……
刹那間,鏽刀出鞘,鋒刃與鐵鞘帶起回響。
高大鬼將收回巨鐮,轉身看向十一,這個封印了他數十年的一名——小兵。
陸家軍中曾有許多武力超群,在戰場上殺死曆朝將領的兵卒,但這裡麵從來沒有十一的身影。
從始至終,他都隻是跟著大軍後麵的一名小兵。
從小在軍中長大,當了一輩子小兵。
可誰又敢言小兵不鋒?
左丘舸盯著十一手中那杆旗幟,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沉默良久後,隱藏在猩紅甲胄下的將領終於發出了聲音。
“陸……多麼久遠的一個字!”他的聲音沙啞,如同喉骨磨蹭。
林北玄也望向了那麵旗幟,內心複雜。
在十一的記憶裡經曆過兩次戰場,他深深記得這麵旗幟的樣子,因為在大軍衝鋒時,這麵旗幟始終在他們身邊。
“你把它保存的很完好,我很佩服。”
“這是信仰!”十一淡淡回應。
左丘舸低下頭,似在歎氣,胯下鬼馬搖晃著腦袋。
他原本所屬曆朝,為一方將帥,可死後對朝廷的感情漸漸變的淡漠,那麵屬於曆朝的旗幟也早已腐爛不堪。
所以當十一舉起屬於北鎮府的那麵旗幟時,早已沒了心的他忽然動搖了。
“信仰嗎……”左丘舸低喃了一聲:“我敬佩你的信仰,如果我們還活著,或許我會想和你結拜為兄弟,隻可惜我們都死了。”
話語徐徐,左丘舸語氣陡然變得森冷:“但是,生前被困於朝堂得不到自由,死後你困我數十年,這筆賬,來算算吧!”
隨著他話語落下,身後無數陰兵頓時拔刀出鞘,盾兵在前,一杆杆長矛抬起。
“將士們,隨我衝鋒!”
“砰,砰,砰……”
戰鼓擂動,林北玄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十一記憶中的戰場。
左丘舸不再管他,戰馬嘶鳴一聲後便向著十一衝了過去。
十一眼中湛藍鬼火飄忽,戰旗被他插在了地上,他望向自己身後,一個個同袍的虛影仿佛正在注視著他。
“殺!!!”
十一大吼一聲,雙手持刀,亦是毫不畏懼的向前衝鋒。
……
轟隆隆……
整座山穀都在震顫,外圍那些較弱且無意識的鬼魅像是被氣機牽引,開始朝穀內飄去。
“開始了。”楊堅望著這一幕,雙拳忍不住握緊。
狗皮道人微微眯起眼睛,身上狗皮在不住的收縮,化膿的部位流出泛黃惡臭的膿液:“咳咳,傳訊把所有人都叫來,我們必須趁這個時候解決黑煞穀陰兵,將來我們便可不再受困於烏蒙山。”
話語落下後,狗皮道人扭頭望向楊堅:“踏出這一步,你準備好了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