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羅州俗神都遊說起來,憑我們之力,亦能解決眼下的困境。”
羭神望向林北玄:“那些俗神會由我們去遊說,後麵之事便在於你,若你想取羅州,光現在手上這點人可不行。”
它陪同在林北玄身邊也有一段時間,知道那兩百餘人雖然能算的上是戰力,但比起真正的軍隊來說還是差了些。
狐靈神同樣看著林北玄,說道:“佘山數萬人大人可自行安排。
……
另外,我先前曾提到過那些不願入佘山之人,這些人曾經是羅州一府邊防軍隊,或許可以收歸一用。”
一人二神在堂廳內談了許久,直至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撒漏進來,交談才結束。
林北玄拉開緊閉的大門走出,一眼便看到在外麵等候的胡苗。
“胡祭師還沒走?”
“在此等候大人。”
胡苗恬淡的笑了笑,緋紅的袍服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豔。
她眸子動了動,輕聲說道:“老祖已經傳音給我們眾狐,將來之事全聽大人吩咐。”
林北玄詫異的看了胡苗一眼。
胡苗笑著解釋:“在這佘山境內,凡是老祖所想,我等胡仙一脈就能隨時知道如今的狀況,此是我佘山秘術。”
林北玄理解地點了點頭,深吸口氣,望向天空皎潔的明月,心中湧起一股久違的寧靜。
“好久沒有在俗世看到這麼明媚的月色了!”
就見漆黑的天幕上,一輪圓月高懸,散發著柔和而清澈的光芒,周圍是漫天閃爍的星辰,點綴著夜空,宛若一幅畫卷。
林北玄靜靜凝視著這幅美景心中回憶起堂廳內的事,忽而問道。
“胡祭師對佘山內數萬人怎麼看?”
胡苗聽到這話後怔了怔,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顯然沒有想到林北玄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她沉吟片刻,權衡著回答道:“人終究是人,與狐不同,心思更加複雜,不好管理。”
“如果我說,我要將這些人推上戰場,你覺得這是對還是錯?”
“……”
“錯與對不應小狐來衡量,而是要問他們自己,如果就我而言,大人所做之事乃是為了羅州他們作為羅州之民,應該儘自己的一分力。”
林北玄腳下一滯,盯著胡苗看了一會,忽的笑了起來:“胡祭師說的不錯。”
胡苗低下頭,氣氛變得有些沉默起來。
“天色已晚,我可帶大人到客房休息。”
“不用了,我想再到處看看。”林北玄搖了搖頭:“胡祭師如果累了可以先去休息。”
胡苗笑著沒有說話,隻是跟在林北玄身邊,表明了她的態度。
狐靈神已經將一部分堂廳內交談的事傳音跟她說了,她雖然難以置信佘山就此歸了林北玄治下,可在外麵想了許久,慢慢也接受了這個現實。
眼前這個男人隻是用了半天的時間,就說服了自家老祖,願意把佘山搭上,去博一個虛無縹緲的前程。
作為胡仙老祖的屬官祭師,她從未否定過自家老祖的眼光,隻是今天接受到的信息衝擊力太大,讓她失去了原來的方寸。
換做往常,她是不會直言說出讓數萬人重新回到羅州討活路這種話的。
雖然她心中確實這麼想過。
佘山終究是胡仙的佘山,而不是人的,胡仙可以幫助人,但也有自己的底線。
事實上,胡仙與人的人的矛盾已經小規模的爆發出來了。
爆發的點就在於佘山的學堂隻允許胡仙子弟入學,而人不可以。
佘山作為胡仙一脈的根本,而學堂更是培養那些狐子之地,又怎麼可能讓人來進學。
本隻是這麼一件小事,卻已經初露人與胡仙矛盾的端倪。
“帶我去你們收留的那些人族居住地看看吧。”
林北玄的聲音突然出現打亂了胡苗心緒,胡苗點了點頭,手中拎著一盞紅燈籠,緩緩走在前麵。
兩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林道間回蕩,沒多久便來到了一排排低矮的房屋群落前。
“此時已經入夜,好些人應該都已經回屋休息了。”
“不妨事,人的心裡話有些隻會在晚上無人的時候才會說出口。”
“胡祭師把燈籠熄了可好。”
胡苗聞言照做,伸手在燈籠中燃燒的火苗上碾了碾,將火熄滅,漫步跟在林北玄身後。
兩人都下意識壓低了自己的腳步,不讓聲音發出。
雖然現在已經入夜,但還不算太晚,很多人都沒有睡下,在屋內點上蠟燭,說著自己家裡話。
果然,兩人剛走到一處屋舍門口,就聽到裡麵傳出聲音,儘管聲音很小,但以林北玄和胡苗的耳力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林北玄偏頭看了胡苗一眼,發現對方臉上掛著紅暈,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拘謹的樣子,似乎是第一次做這種聽人牆角的事。
事實上也正跟林北玄想的一樣,胡仙一脈在狐靈神管教下極重禮儀,就算佘山是他們的地盤,從始至終也未曾主動僭越過這些人私下的事。
“今天進來的那些人是什麼來路?他們是打算投靠佘山嗎?”
“誰知道呢,估計是在外麵實在待不下去了。”
“不知道現在羅州是個什麼樣子,我有點想家了,雖然狐神大人待我們不錯,可終究不是我們自己人,在這裡過的不自在。”
“能活著就已經不錯了,趕緊把你那心思收起來。”
“唉……”
屋內一男一女的對話,最後以男人的歎息結束。
林北玄看了眼胡苗,發現對方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兩人繼續向前走,來到一處屋簷下。
“今天我又偷偷溜到那學堂看了,教的也是些識書認字的道理,明明跟私塾一樣,為何不讓我們孩子一同去學!”
“你以為現在還是以前嗎?咱們的錢在這裡半點用處都沒有,連花錢買吃食都做不到,還要自己乾苦力去換,老娘我一輩子沒下過地,這回在這佘山裡到時把以前沒吃過的苦全都吃了。”
“得想辦法跟那些胡仙說說,把我們的孩子弄進去,要麼咱們就跟呂秀才說說,咱們自己也開個學堂,否則世世代代這樣,哪兒還有出頭之日。”
“開了私塾你去幫那呂秀才乾活啊?”
“嘿嘿,不用咱們,我可以攛掇那些一輩子都在地裡刨食的平民,隻要能讓孩子讀書,就算讓他們從早乾到晚也樂意。”
“這個好,就這麼辦!”
仍舊是一男一女,不過這兩人所談論的卻與前者大不相同。
林北玄再次看向胡苗,此時對方已經微微皺起了眉頭。
晚點還會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