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過用炸藥將整個山穀炸毀,傾覆之下,將屍澗中的那些行屍逼出來,給九首餓倀造成混亂,為我軍脫困產生幫助。”
羅炳忠徐徐說著,然而林北玄聽後卻搖了搖頭。
“你用炸藥炸毀山穀,先不說能不能把那些行屍逼出來,就算是逼出來了,最先遭殃的其實應該是你們鎮西軍!”
“這話是何意?”羅炳忠皺了皺眉。
誰料林北玄伸出一根手,朝頭頂指了指。
“羅將軍難道忘了那九首餓倀可是會飛的。”
羅炳忠聞言沉默。
他自然也想到過這一點,可鎮西軍四麵無援,他所能借助的,也隻剩下旁邊屍澗中的行屍了。
他所想到的,便是屆時混亂一起,鎮西軍就算最後不敵九首餓倀,也能裹挾在屍流中衝出山穀。
至於最後能夠活下來多少人他從沒有想過,因為到那時他肯定已經死了。
羅炳忠唇角勾起笑了笑,並不打算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告訴林北玄。
“所以林兄弟想怎麼做?”
“我覺得,引出那些行屍不需要像你說的那樣炸碎整個山穀,應該還有著更好的辦法。”
林北玄走了兩步,腦海中回憶起了習宣的身影。
那隻舉止怪異,被麵板判定為金色六道眾生命格的行屍。
“想來羅將軍應該知道那行屍群中有一隻極為特殊的行屍吧。”
“當初被九首餓倀驅趕至這個山穀時,我曾有過數次同他見麵。”羅炳忠想到習宣,臉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他未死前,應該是個很好的人!”
當初鎮西軍被九首餓倀追殺,左右無奈下隻能逃進這片山穀,便見到了當時正處於神誌清醒狀態下的習宣。
不過因為習宣行屍的模樣,中間產生了不少矛盾,最後才得以確認,對方身上靈魄未散,確實仍保持著屬於人的神誌。
期間,習宣曾多次出手幫助鎮西軍脫離險境。
羅炳忠緩緩說道:“他是我平生中見到過最特殊的存在,他實力很強,甚至能夠令九首餓倀產生忌憚,但有時又很弱,弱到我軍麾下一名小兵都能夠將他殺死,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林北玄聞言附和著點了點頭。
習宣的存在的確違背了俗世世界的常理。
不過想到對方六道人屍的身份,一切又能說的通了。
天神道、人間道、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
習宣所代表的,便是六道眾生中的人間道——六道人屍。
擁有這等命格的習宣,身上發生多詭異的事情林北玄都不會意外。
而且他猜測,那占據羅州,掀起餓死鬼大潮的最初餓鬼,很可能跟餓鬼道有關係。
玄黃餓鬼,會不會就是沾染了九天玄黃塔玄黃之氣的六道餓鬼呢?
世間有黑即有白,人間道為六道三善之一,而餓鬼道是六道三惡之一。
天道四九,人遁其一。
羅州身處絕境之中,說不得習宣便是被天道認可的主角,將來會由他將餓死鬼擊敗,重新奪回羅州。
所以按照羅炳忠所言,即使他不來此地,過段時間也會與九首餓倀進行最後一戰,倒時還會想方法把屍澗中的那些行屍拉上一起。
倒時,要麼就是鎮西軍被滅,要麼……鎮西軍會在習宣的幫助下成功解決九首餓倀。
想到這裡,林北玄微不可察地輕輕吸了口氣,感覺自己似乎接觸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如果一切都如我所想的這樣,那麼我的出現,是否變相的更改了羅州原本的結局?”
林北玄抬了抬頭,目光仿佛穿過厚重的土牆,望向了羅州上方被灰雲遮蔽的天空。
“這俗世裡不會真有天道這種東西存在吧!”
“如果真的存在,那我們這些俗世子究竟算是個什麼東西?”
“林兄弟、林兄弟……”
見林北玄與自己聊著聊著忽然皺眉沉思起來,羅炳忠不由出聲喊道:“可是想到了什麼解決辦法?”
思緒被聲音拉回來,林北玄吐了口氣,搖搖頭:“沒什麼!”
“我們繼續吧。”
“我所想到的借力同樣是行屍,不過我想到的辦法是那隻特殊的行屍。”林北玄目光深邃,透露出一種深思熟慮後的冷靜。
“他具有不死之身,連九首餓倀都殺不死,且十分忌憚。”他繼續分析道。
“加上將軍你所言屍澗中的行屍受到某種規則束縛,兩者間會不會存在某些聯係?”
……
寂靜的會議廳內隻有林北玄一個人的聲音,羅炳忠與他身後的眾多將領全都壓低了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突然出聲會打攪林北玄的思緒。
隨著林北玄逐步的分析,他們眼睛開始越來越亮,臉上展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羅炳忠顫抖著絡腮胡,手掌不斷捏緊又放鬆,努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激動。
林北玄的話聽在他耳朵裡,就仿佛黑暗中的一道閃電,將縈繞在他心中的疑惑通通解開了。
“妙!妙啊!!”
見林北玄說完後,羅炳忠一拍手掌,來回踱步,聲音中充滿了難以抑製的喜悅。
“我之前怎麼沒想到這層關係呢,如果能早點想到,鎮西軍那麼多兄弟就不會枉死!”說著他眼眶泛紅,已經開始閃爍著淚光。
“所以,林兄弟,你打算怎麼做。”羅炳忠背脊挺的筆直,長刀在他掌中微微出鏜。
“就先按照我們昨夜商議的來,鎮西軍想今日出擊也可,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找到那隻行屍。”
“他的名字叫習宣。”老是行屍行屍的聽著怪異,羅炳忠開口補充道。
然而這句話聽在林北玄耳中,卻讓他瞬間皺起眉頭。
“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叫習宣?”
他見到對方時,習宣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甚至連自己最重要的東西都找不到了,他還是通過麵板才得知對方的姓名。
那羅炳忠又是如何知曉習宣名字的。
難道是之前雙方相見時,習宣還未曾忘記自己的那些事?
不過很快,羅炳忠給出了答案。
他搖搖頭,從披甲內側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本破爛不堪的小本子,封麵已經磨損得幾乎辨認不出原本的模樣,邊緣泛黃帶有零星的斑點血跡。
“我是從這上麵知道的。”羅炳忠解釋道,語氣總帶著一絲感慨。
林北玄接過羅炳忠遞來的本子,大致翻開看了看,表情有些苦笑不得。
好家夥,人家找了那麼久,用來承載自己記憶的東西,結果竟是被你這狗東西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