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州先經曆大旱,緊接著又是餓死鬼,死亡了無數人,百姓心中對於曆朝的信任已經在身邊人不斷的死亡中蕩然無存。
鎮西軍五萬人在羅州輾轉數年,打到最後僅剩下不到三千人,中間所經曆的痛苦與絕望是那些高堂上飽食終日的官員們無法體會到的。
他們每一次忍受著饑餓,每一次看著同袍在身邊死去,心中都會想起那些坐在高位上,眼睜睜看著羅州百姓去死的人。
當失望達到了頂峰,衍生而出的,便是誕生於心底最深處的憤恨。
所以,背叛了又如何。
羅炳忠不僅代表著他的想法,同樣也代表著鎮西軍上下所有人的意誌。
“現在這片山穀危機已經解除,繼續再待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
說話間,林北玄看向羅炳忠:“羅將軍,不如就按咱們之前計劃的,一同去我那裡吧。”
“鎮西軍上下都受了重傷,現在恐怕連最低級的餓死鬼都無法對抗,接下來就麻煩林兄弟了。”羅炳忠向林北玄抱了抱拳道。
林北玄擺擺手,表示不用在意。
隨後,他將目光落到習宣和他身後那些行屍身上。
“如果將你的這些行屍帶到軍營裡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有方法讓它們散去或者暫時留在某個地方嗎?”
習宣聞言想了想,其實他對於操控這些行屍並不熟悉,還是這回在林北玄的刺激下才知道自己竟然能命令屍澗當中的行屍。
“我不確定我的方法是否有效,總之先試試吧!”
習宣站到屍群麵前,深吸口氣,胸膛高高鼓起,對著所有行屍發出一聲凶狠的咆哮。
他將自己的意誌融入到聲音當中,那些行屍在聽到後,果然轉過身,朝著屍澗當中搖搖晃晃地走去。
“可行!”
習宣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原來命令這些行屍其實比他想象中還要簡單。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有四道身影出現站在習宣麵前,朝他低下頭顱做出臣服的姿態。
“主君,我等想陪在您身邊,守護您的安全!”
說話者是一名女性紅煞,它目光嚴肅的望著習宣道:“我們不想您再因為一些意外死去,否則您的記憶會一點點永久消失。”
“我不需要你們跟著!”聽到一隻紅煞竟然叫自己君上,曾經飽受儒家思想熏陶的習宣下意識皺起眉頭拒絕。
“可是……”紅煞欲言又止,它還想再說,然而被身邊一隻白發凶禍給製止。
“主君您放心,我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三米高身軀的凶禍極具壓迫感,說話聲音也是甕聲甕氣的。
“自從您誕生以來,我們便從未出過這片山穀,一直在你口中聽說羅州環境如今多麼惡劣,死了很多人,我們的記憶裡還殘留著自己生前曾經發生過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想回自己曾經的家看看。”
這句話一出,習宣目光頓時柔和了起來。
在他心底,最重要的永遠便是‘家’。
白發凶禍這番話簡直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不過在他想同意前,習宣將目光望向林北玄。
雙方之前既然有了約定,那麼不管這些行屍叫他什麼,最終決策權依舊在林北玄身上。
林北玄既然信任於他,他便不會僭越。
察覺到習宣投來的目光,林北玄笑著點點頭:“隊伍裡若是能迎來四個強橫的戰力,自當歡迎之至。”
隻是林北玄笑著笑著,他的勾起唇角就逐漸收斂了起來,眼神冰冷,語氣中帶著森寒的殺氣。
“不過事先說好,作為凶禍與紅煞,我知道你們已經重開了靈慧,心智與常人無異。
但是你們仍然擁有嗜血的本能,會被鮮血吸引,感受到饑餓。
如果被我發現你們中有任何一個殘害吞食了同袍,我會親自出手,無論你們逃到哪裡,都會將你們全部誅殺。”
“相信我,我做得到。”
林北玄話語擲地有聲,兩縷劍眉壓下,周身環繞著一股無形的威嚴,眼中透出的霸道幾乎實質化,穿透凶禍和紅煞的眼睛。
在這道目光下,四隻凶禍與紅煞幾乎瞬間低下頭顱,渾身上下滲出冷汗,不敢與林北玄對視。
“還請您放心,我等一定會嚴守您的規則,不敢有絲毫違背!”白發凶禍強忍著內心的畏懼,站出來回應道。
“嗯。”林北玄點了點頭,仿佛出於本能似的順口安撫了一句:“隻要你們未曾作過惡,在我這裡便不會出現人與行屍間的隔閡問題,無論你是人還是行屍,都將一視同仁。”
“賞功罰過,皆以實績為準。”
他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似向習宣和羅炳忠證明了,他並沒有在這上麵開玩笑。
而聽在凶禍和紅煞耳中,也讓它們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遵守規則,努力貢獻,就能獲得應有的尊重與對待。
羅炳忠在旁看著林北玄這一番敲打外加安撫的手法,不禁暗自點頭。
他發現林北玄身上似乎天生就擁有一種奇異的特質,能夠迅速贏得人心,讓人情不自禁地向著他靠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