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婚?”
屋裡安靜了一下。
白銘微微一怔,看著自己的女兒道:“你已經有人選了嗎?”
白青桐道:“現在到了適婚年紀的,和快到適婚年紀的,有我們府中的秋凝和秋霜,還有二叔那邊的依依和芳菲。女兒覺得,秋凝或者芳菲,都可以。”
白銘眉宇間露出了一抹思索,沉吟了一下,看著她道:“要說到了適婚年紀的,你和你姐姐,你二叔家的纖雪和璃兒,不是都到了嗎?怎麼,覺得那少年出身卑微,我和二叔,還有老祖宗他們,都不會同意?所以沒敢說?”
白青桐低頭道:“這的確是一個原因。”
白銘微怔:“還有其他原因?”
白青桐有些猶豫,又看了他一眼,方大著膽子道:“女兒上次跟爹爹說過,那位洛公子已經有心上人了,就是那位柳侍郎的千金,柳初見。當初爹爹還幫大哥去柳府提親了,爹爹應該見過她的。”
白銘聞言一怔,皺了皺眉頭,似乎想起了那次的不愉快。
他不禁苦笑一聲,道:“那位柳家千金的性子,是真的倔,跟你姐姐一樣。當初人家都已經拒絕過你大哥一次了,你大哥還不死心,非要求著我親自去,結果……”
他神色一動,突然反應過來:“青桐,既然那位洛公子已經有心上人了,你為何還要說‘贈婚’?”
白青桐低著頭,沒有說話。
白銘臉色變了變,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一會兒,搖了搖頭道:“雖然秋凝和芳菲她們是庶出,但無論如何,也是我白家的千金大小姐,讓她們嫁給那位洛公子做妾,這怎麼可能?傳出去,指不定其他家族會怎麼笑話我們。”
白青桐抬起頭,歎了一口氣道:“女兒也知曉,這樣做,會委屈了她們。隻是除了這個方法,女兒也實在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白銘沉吟了一下,道:“以我們白家的身份,嫁姑娘給他,本來就是下嫁了,不可能再去給他做妾。青桐,那位柳姑娘有沒有可能……”
“爹爹,不可能的。”
白青桐苦笑一聲,道:“女兒為了這事,已經去旁敲側擊,詢問了洛公子很多次了。您應該也知道了賈府的那位迎春姑娘,今日榮國府的邢夫人也親自過來找了娘親,也是為了迎春的事情。洛公子已經明確拒絕了兩次,就是因為那位柳姑娘。洛公子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不可能讓那位柳姑娘做妾的。”
白銘眉頭緊鎖,沒有再說話。
白青桐等待了一會兒,突然問道:“爹爹,您覺得,是家族的麵子重要,還是家族的前途重要?”
白銘抬起頭,目光看向她。
白青桐眸中神色變幻了一會兒,方繼續道:“今日早上,在學堂裡,女兒學到一個詞語,叫作‘出醜之得’,剛剛已經跟爹爹說過,爹爹也覺得很有道理。女兒這兩日,本來也一直在猶豫著,怕損害了白家的名譽和麵子,但今日在聽了那位洛公子的講課,和對這四個字的解釋後,女兒突然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我們白家在四大家族之中,已經占據第一很久了,在整個臨安城,也已經位高權重很久了。爹爹應該比女兒更清楚,四周應該聚集了很多羨慕嫉妒,甚至準備偷偷使壞的人。”
“所以女兒覺得,偶爾出下醜,讓彆人笑話一下,經曆一下挫折,其實沒什麼不好。就像姐姐故意……那段時日,爹爹是不是發現,很多人都對爹爹抱著同情的態度,即便是那些心裡幸災樂禍的人,見麵了也要安慰幾句,那段時日也沒想著要為難爹爹了。”
“當然,也有落井下石的。”
“不過這樣的話,我們就更容易發現誰是真正的朋友,誰是真正的敵人了。”
“先摔一跤,在地上趴一會兒,等看清了路,或者等彆人幫忙探清了路,再爬起來繼續走,女兒覺得那個時候,會走的更快,爹爹以為呢?”
“當然,這樣做的前提是,女兒對洛公子的以後,有絕對的信心。”
白銘安靜地聽完,突然目光複雜地看著她,感歎道:“青桐,可惜你不是個男兒身。你大哥若是有你這樣聰慧和果決,也不會為情所困,遠走玉京了。”
白青桐心頭一喜,道:“爹爹是同意了?”
白銘沒有立刻回答,又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笑道:“青桐,自從那位洛公子進府以後,你每次來與爹爹聊天,話題總會說到他的身上。什麼他上課不拘一格,說話幽默風趣,對人溫文爾雅,詩詞寫的極好,書也寫的極好,才情蓋世,而且……人也長得很英俊,對不對?”
白青桐見他目光和話語都意味深長,知曉他想說什麼,臉頰一紅,道:“這些都是事實,爹爹不要誤會什麼。”
白銘微微一笑,道:“爹爹都還沒有說呢,你緊張什麼?”
白青桐低頭道:“女兒沒緊張。”
白銘笑了笑,目光中滿是慈愛,緩緩道:“青桐,爹爹和你祖母,還有你二叔三叔他們,早就商量過你的事情了。你是我們白家的智囊,我們不會把你嫁出去的。到時候你若是有喜歡的人了,就讓他入贅進來,做一個贅婿,在我們白家伺候你,你說好嗎?”
白青桐抬起頭道:“謝謝爹爹。”
白銘歎了一口氣道:“你祖母也舍不得你,還有你姐姐,她老人家不止一次說了,要讓你們兩姐妹永遠都留在府中。”
父女兩人又聊了一會。
白青桐見外麵天色不早了,便準備退下。
白銘想了一下,道:“明天晌午,我在家,邀請那位洛公子過來吃頓飯吧。我和你娘親,都想見一下他,順便親自對他表示一下感謝。”
白青桐點了點頭,退下了。
在走廊上走了一會兒,她對身後的一名丫鬟吩咐道:“去跟紙鳶說一聲,讓她先告訴洛公子一聲。”
丫鬟正要答應時,她又突然道:“算了,我明早自己去邀請他,不然不太禮貌。”
穿過長廊,走進了後麵的園。
她思索一會兒,道:“姐姐應該還沒有睡,我們去落雪居找她說說話。”
幾名丫鬟和嬤嬤,連忙在前麵打著燈籠探路,怕路上有石頭,有蛇什麼的。
與此同時。
洛子君已經從初見書屋,回到了君子居。
與兩個小丫鬟說了會兒話後,便去了後院,修煉了一會兒烈火指。
或許是因為晉級的關係,如今的烈火指火刀,已經增長到了三寸長了。
根據那本功法上所說,當火刀增長到了三寸來長之時,便可以變成飛刀,脫手而出了。
應該快了。
他很期待到時候火刀從拇指疾射而出,化身飛刀的威力。
回到房間後。
他又修煉了一會兒《驚魂震魄術》,不斷凝聚魂力,從喉腔中以雷霆怒喝之聲爆發而出。
修煉了一個時辰,愈發感到熟練了。
不知不覺間,已至淩晨。
他上了床,神魂出竅,穿透屋頂,飛了出去。
如今隨著他的神魂漸漸變強,他離開肉身,獨自飛行存在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了。
即便現在不立刻附身其他生靈,他應該也能以這樣的狀態,堅持一個時辰。
當然,想要修煉神魂,還是需要附身的。
很快,他又在附近找到那隻黑貓,立刻撲過去,鑽進了它的身體。
這一次,他沒有再去找那隻白貓打架,而是獨自去了後麵的園,以各種高強度的動作和活動,來修煉神魂。
直到四更時分,他方精疲力儘地離開了黑貓的身體。
而此時那隻黑貓,也已經全身酸痛,筋疲力竭,回過神來後,趴在地上喘著粗氣,全身發軟站不起來,一臉的迷茫。
這一晚,洛子君睡了個好覺。
翌日。
早晨剛起床,紙鳶便告訴他:“公子,剛剛三小姐來找過你,說等您醒了後,讓奴婢去通知她。”
洛子君連忙出去洗漱,心頭暗暗猜測那位三小姐是為了何事。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
小環連忙去開門。
白青桐穿著一襲青綠長裙,亭亭玉立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平易近人的微笑:“沒有打擾先生睡覺吧?”
洛子君道:“沒,不知三小姐找在下,是為何事?”
白青桐笑道:“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隻是我爹爹和娘親,想要見先生一麵,所以讓我來邀請先生,晌午時,咱們過去一起吃個飯。”